在一战堑壕战中,因为泥泞和战争导致士兵变成了打卡上班,双方开始维持着脆弱而又默契的和平。毕竟大家都是在战壕泥坑里面长蛆生疮吃老鼠,而且还一时半会儿拿不下对方,已经变成了长期的僵持。而这种的战斗对于士兵们来讲是没有必要的,于是就开始默契的停战,毕竟想要自己活就得让别人活。 一战西线从1914年底开始就彻底卡住了,从北海边一直拉到瑞士边境,几百公里一线全挖成沟,双方对峙,谁也推不动谁。开头大家还以为很快就打完,结果一拖四年,运动战早没了,剩下一堆人蹲在泥巴垃圾一样的壕沟里过日子。雨一下,沟底就积水没膝盖,靴子泡一周脱不下来,脚肿得像面包,这就是有名的堑壕足,早期的病例多得吓人,后来才发橡胶靴和鲸油抹脚才稍微好点。尸体埋不住,泡在水里烂掉,老鼠成灾,一只老鼠能长到猫那么大,晚上爬脸上啃死人残渣是常态。士兵日记里写得明白,吃的东西不够时就抓老鼠烤了凑合,味道虽然恶心,但总比饿死强。伤口一感染就长蛆,医生都不够用,只能让蛆吃掉坏肉,这在当时居然成了标准医疗手段。 这种环境谁都不想玩命打。1914年圣诞节那次最出名,英军德军爬出沟出来踢球唱歌换烟,但那只是开头。真正持续的是一种叫“live and let live”的不成文规矩,中文直译就是“自己活,也让别人活”。这不是高层批准的,全是下面士兵自己搞出来的。安静地段多得很,尤其普通步兵师守的线,不是那些精锐突击部队。双方心照不宣,每天固定时间不开枪,比如早上取饭、中午吃饭、晚上上厕所这几段,枪口全抬高打天上,或者干脆空包弹应付上级检查。补给队走交通壕时,对面也不瞄准,就当没看见。有的地方甚至用白布条或木板插在胸墙上当信号,告诉狙击手今天别干活。 这种默契不是因为大家突然变圣母,而是算得清账。堑壕对峙,双方距离就几十米到两三百米,谁先认真开火,谁就先挨炮。机枪一响,对面马上呼叫炮兵覆盖,你打我一个,我炸你一排,伤亡翻倍,谁都赚不到便宜。士兵们很快就明白,对面那帮人也泡同一泡泥水里,也冻得要死,也吃不饱,大家日子都一样难熬,没必要非得你死我活。日记和战后回忆录里多的是这种事:英军那边写,对面德军有时故意把炮弹打到无人区同一个弹坑里,表示我们只是走过场;德军那边也记,英军狙击手只在固定时间外才开枪,早餐时间绝对不打。法国部队也有记录,取饭队伍不带枪晃过去,对面德国人就看着不扣扳机。仪式化射击最常见,每天固定点打几枪,子弹全飞天上,给上级看我们很积极,其实谁都没事。 英国社会学家托尼·阿什沃思1980年出了一本书,专门研究这个现象,书名叫《堑壕战1914-1918:自己活,也让别人活体系》,他翻了英国57个师里三分之二以上的战时记录,还对照了法军德军档案,得出的结论就是:西线大部分时间里,真正拼命的地段是少数,大部分地方士兵都在偷偷摸摸搞这种克制,因为这能最大程度降低自己阵亡概率。非精锐部队尤其明显,精锐部队爱打突击的那些反而少。阿什沃思统计过,安静地段有时连续几周伤亡几乎为零,全靠双方心照不宣。 当然,高层绝对不乐意看到这个。英军法军德军司令部都觉得这玩意儿毁士气,士兵不打仗还怎么赢?一开始他们试着多下令开火、多巡逻,但下面阳奉阴违,炮弹照样打偏。1915年后,他们找到狠招:专门组建几十人到上百人的突击队,晚上摸黑爬铁丝网,扔手榴弹跳沟里砍人,抓舌头就跑。这招百试百灵,不管成功没成功,对面肯定炸毛报复,炮火一轮接一轮,原来的默契当场玩完。1916年索姆河战役前,这种突击队满天飞,安静区基本绝迹。后来轮换部队也改得勤,新兵上来不认老规矩,随便一枪就全线开打。到大战役阶段,帕斯尚达尔那泥浆地狱里,想默契都没机会,炮弹一天几万发,谁敢露头谁死。 整个战争打下来,西线阵亡几百万,这种小范围克制终究没改变大局,但它真实存在过,而且规模不小。战后很多老兵回忆时都说,那几年里最难忘的不是冲锋,而是那些对面没开枪的日子,大家互相留条活路。说白了,战争是上层的事,下面当兵的只想活到停战那天。历史书里爱写大仗役,其实普通士兵大部分时间就是在泥里熬,熬着熬着就熬出了这种脆弱的平衡,谁也不想先打破,因为打破了大家都得死得更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