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大彻大悟的话: “人活到六十岁,最不愿承认的真相就是,人生其实没有意义,不管你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三代后,时间会抹平你存在的一切痕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活着一切都是空欢喜,死了一样也都带不走,如果说人生有意义,那也只有一个意义,就是我活过。” 我六十岁生日那天,孙子在院子里吹泡泡。阳光穿过那些五彩斑斓的球体,映出扭曲的彩虹,然后“噗”地一声,什么都没留下。 就像我这一生。 儿子送我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女儿给我买了块名表。我把它们收进抽屉深处,那里还躺着五十岁时的金笔、五十五岁时的玉貔貅。这些物件记录着我如何一步步走进名为“晚年”的废墟。 最讽刺的是整理相册。从黑白结婚照到彩色全家福,每一张都郑重其事地镶在相纸里。可曾孙指着照片问:“这个皱巴巴的老头是谁?”儿媳答:“是太爷爷。”孩子眨眨眼,转头就去玩积木了。 三代。只需要三代,时间就会像海浪抹平沙画一样,抹掉我存在的一切痕迹。 我开始失眠,在深夜翻看族谱。那些陌生的名字——李守仁、王翠花、张富贵——他们也曾像我一样,为儿子的满月酒奔波,为女儿的嫁妆发愁,以为自己的悲欢能刻进永恒。 现在他们只是族谱上几个冰冷的铅字,连坟头都找不到了。 转机发生在一个寻常的午后。我在老宅阁楼给孙子找连环画,无意间碰落一个铁盒。里面是祖父的日记,纸页脆得像蝴蝶翅膀。 1943年5月某页,他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今日饿极,偷了地主家一个红薯。若被抓到,吾命休矣。但想起秀姑(我祖母)有孕在身,值得。” 就这么几行字,我突然泪流满面。这个我从未谋面的祖父,他的恐惧、他的勇气、他的爱,穿过八十年的尘埃,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心脏。 他当然不知道会有我这么一个孙子,在2024年的某个下午为他的偷红薯而哭泣。他活着,仅仅就是活着——为了所爱之人能活下去。 从那天起,我开始用孙子淘汰的平板电脑写日记。不写大道理,只记小事:今天菜场的豆腐西施夸我精神好,隔壁的猫在我家院墙下生了四只小猫,复诊时医生说我的脂肪肝好转了。 儿子笑我:“爸,你这日记以后谁看啊?” 我说:“给一百年后的某个陌生人看。” 就像我祖父不知道会有我,我也不知道会有谁。但万一呢?万一有个迷茫的后代,在某个疲惫的夜晚,翻到我的某段废话,能会心一笑,觉得“原来这个老头也这样活过”,那就够了。 上个月,社区请我去给孩子们讲书法。我推辞不过,只好带着他们磨墨铺纸。最调皮的那个男孩,在宣纸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乌龟。 我正要生气,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那句话:“秀姑今日孕吐,把刚喝下的粥全吐了。我看着她苍白的脸,觉得什么家国天下都不重要,只要她好。” 我摸摸男孩的头,在他的乌龟旁添了只小龟。 “这是龟儿子。”我说。 孩子们哄堂大笑。那一刻,阳光正好照在墨迹未干的宣纸上,我忽然明白了。 人生的意义不在于留下什么,而在于经历本身。我祖父为爱偷红薯,我父亲在煤油灯下教我识字,我此刻在教孩子们画乌龟——这些瞬间的喜怒哀乐,就是全部的意义。 昨夜梦见自己变成一颗蒲公英种子,乘风飞过三代人的屋顶。曾孙的曾孙在院子里玩耍,他们不会记得我的名字,但吹着蒲公英时的那份快乐,与我此刻教孩子画龟时的快乐,并无不同。 今晨醒来,窗外细雨绵绵。我泡了杯茶,继续写我的电子日记:“今日下雨,乌龟父子该回家了。” 保存。发送到云端。 你看,我活过。这就够了。 《传道书》:“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在宏大的时间和历史循环中,个体努力相对是徒劳和重复的。 苏轼《赤壁赋》:“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人在时空中是如此的渺小与短暂。 叔本华:“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 我们总是在追逐下一个目标,以为它能带来意义,但获得后不过是短暂的满足,继而陷入新的空虚。 加缪:“重要的不是活得最好,而是活得最多。” “空欢喜”是生命的本质,而非失败。 夕阳的美丽,不因你无法把它装进口袋而消失;与爱人拥抱的温暖,不因这一刻终将逝去而贬值。 海德格尔:“人是‘向死而生’的。” 王小波:“我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而是来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太阳怎么升起,夕阳何时落下。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生命是一场偶然,我在其中寻找因果。” 人生的意义不是一个预先埋藏在世界某处的宝藏,等待我们去“发现”。 恰恰相反,意义是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通过自己的选择、行动和感受,主动“赋予”给生命的。 卸下重担,轻装前行。 聚焦当下,全心体验。 为自己而活,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负责。 “我活过”这简单三个字,是对抗宇宙宏大虚无最有力、也最庄严的宣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