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曦妻子陈淑贞：守着烈士遗愿活了72年，临终才敢说我等了一辈子。 烈士纪念碑上一排排名字，刻得直硬，路过的人站一会儿就走了，谁在背后等了几十年，谁不说话，也没人问。 聂曦，牺牲时三十三岁，中共潜伏者，被称吴石的左膀右臂，台北马场町行刑，没有亲人到场，他的名字后来刻在石上，人群散去，风一阵一阵。 他不是一个人走到那一步，家里有妻子，陈淑贞。 她这一生，履历简单，街坊眼里不显眼，电视剧里被写成一个在台北街头和美国兵有交集的女人，镜头一闪而过，真实里她把话咽下去，把事压着走，沉着七十二年。 她登船是自己选的，站在码头，行李不多，走向台湾，吴石夫人被人看着带走，怕回大陆泄密，陈淑贞不一样，她跟着聂曦，身边人劝她留在大陆，她回一句不想分开，脚步没停。 后来才知道，这一去，自己一个人过了半个世纪，房间小，日子细，电话也少。 到台湾后，她看他像是变了，家里空着，话也少，出门不打招呼，回来一身疲惫，问一句，他说保密，桌上的碗凉掉，她心里打鼓，怀疑走来走去绕在一起，台北街头那次，她当着他的面上了一辆美国军官的车，坐下不看后面，路边人都在看，那个时候美国兵在岛上很显眼，聂曦站在车旁，手握方向盘很紧，脸没动，一句话也没接。 她不知道，那辆车不是什么情感的事，是情报的火点，话一多，东海线会露头，他把解释收住，话说开了风险就起来，他选沉默。 女儿的事，她心里一直有，早前说好要接来台湾，后来她提一回，他沉着，一次两次三次，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不认这个家了，他只回别把她牵进来，客厅安静下来，她心里乱，门口风吹过。 东海小组把他列成一级潜伏，线一露，亲属受牵连，他把见面这件事搁置，眼睛看远一点，孩子留在安全处，这种选择没人能替他，自己扛。 事情到一九五零年，东海线被破，吴石、朱枫被捕，特务清查，名单一页页翻，聂曦也在上面，陈淑贞在报纸上看到消息，标题压着字眼，卧底共谍，死刑执行，她愣住，手指按着纸面，过了几天有人通知她去辨认尸体，她去等了一整天，院门外车停着，一个穿白衬衣的男人被拖下车，脸上青痕密密，是他，押赴刑场，路面湿，雨细细落，他转头说了一句，你们可以杀我，但杀不掉信仰，三十三岁，走到尽头，没有留话给她。 她那时才把之前的事连起来，误会一层层散开，他把她往安全里推，不牵她，不带孩子，是把线压住。 聂曦走后，她没被抓，她真的不知道线在哪，人们看她眼神各不相同，她既不是烈士家属，也不是嫌疑人，身份卡在中间，有人把她归到叛徒妻子那一列，台北住不顺，回大陆又怕说出他的身份，她转去香港。 一个女人，在香港街头走着，房租到期再找，工作一份一份接，二十几岁到七十几岁，信封里是打字稿，翻译、抄写，手指起茧，没人提她的名字，也没人替她说一句话，她也不自己站出来解释，话不多，生活往前。 有人劝她改嫁，她摇头，问她怎么想，她说我丈夫没做错事，医院要登记家庭联系人，她拿笔写了三个字，无，病房里灯亮着，她靠墙坐一会儿，起身慢慢走，临终前她对护士说，想和丈夫葬在一起。 这句刚说出口，她知道台北马场町没有给他们留下墓地，行刑之后不留痕，找不到地方放骨灰，纸上也没有位置。 多年后，福州为他设了衣冠冢，她从香港坐船回大陆，站在写着聂曦烈士的石碑前，手抚着石面，眼睛湿，她开口说，我终于可以等到了。 这个女人不把自己往前排，不去讲什么潜伏传奇，她在战火间隙和一个人组了家庭，走到台湾，一路误解一路坚守，没喊冤，没上访，没拉横幅，也没写自传，丈夫被定性的时候她把名字盖住，社会把目光移开她把日子过下去，七十二年后她靠近那块石碑一点，她用一句我等了一辈子，把自己的路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