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岁的寡妇请我帮忙犁地,我提出要 150 工价。她红着脸低声对我说,我守寡多年,我的一亩水田也荒废了多年。你以后免费帮农活,我的水田你随时耕,你觉得怎么样? 我听完愣在原地,手里的犁耙都差点滑到地上。这事儿太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站在旁边,头埋得更低,双手攥着衣角,指节都有点发白。我知道她男人走了五年,一个女人家守着几亩地不容易,平时村里谁家有红白事她都来搭把手,为人实在。 我把犁耙往地上一杵,蹲下来摸了摸地里的土,潮乎乎的,正是犁地的好时候。她还低着头,我瞅见她后颈的头发有点乱,沾着几根草屑,估摸着是早上来地里时蹭的。我叹口气,心里跟打翻了啥似的,不是滋味。 “嫂子,”我开口时嗓子有点干,“你这是干啥?” 她猛地抬头,眼圈一下子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我知道这不合适,”她声音发颤,“可我真没钱。去年收成不好,给娃交了学费就剩不下啥了,这地再不耕,今年就真没指望了……” 我想起她男人走那年,她抱着三岁的娃在坟前坐了一整天,村里劝她改嫁,她摇头说“娃不能没有家”。这五年,她起早贪黑种那几分旱地,收的粮食刚够糊口,从没跟谁伸过手。 我把犁耙扛到肩上,拍了拍上面的土:“工价的事别提了。你去把牛牵来,咱先把地犁了,再晚赶不上泡田了。” 她愣住了,眼泪“唰”地掉下来:“那咋行?你干活也得吃饭……” “吃饭咋了?”我笑了笑,“去年我家盖猪圈,你不还帮我和了一整天泥?邻里邻居的,计较这些干啥?” 她拿手抹眼泪,哽咽着说不出话,转身往她家方向跑,没一会儿牵着老黄牛回来了,牛背上还搭着个布袋,装着两个馒头和一壶水。 犁地时牛走得慢,我扶着犁把,她在旁边跟着,时不时帮牛拨拉一下挡路的石头。太阳爬到头顶时,她把水递过来:“歇会儿吧,吃个馒头。”我接过来咬了一口,是玉米面的,有点噎,她赶紧递水:“慢点吃,锅里还有。” 我瞅着那亩水田,土块硬邦邦的,得犁两遍才能泡透。“这地荒了几年?”“三年了,”她声音低下去,“前两年娃小,顾不上,今年他上小学了,我想把地拾掇起来,种点水稻,年底能多攒点钱。” “行,”我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下午我再来,把第二遍犁了,明天你好放水。”她急忙摆手:“不用不用,你都帮一上午了,我自己慢慢弄……”“你自己咋弄?”我打断她,指了指老黄牛,“这牛都快没劲了,你一个人扶犁都费劲。” 她低下头,手指又开始攥衣角,这次没那么用力了。“那……那我给你拿点鸡蛋?家里鸡下的,新鲜。”“鸡蛋留着给娃吃,”我扛起犁耙,“明早我来放水,你把稻种泡上。” 她站在田埂上没动,看着我往回走,走了几步,听见她小声说:“哥,谢谢你。”我没回头,挥了挥手:“谢啥,赶紧回家做饭去,娃该放学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放水,看见她已经在田边等着了,手里拿着个搪瓷碗,里面装着两个煮鸡蛋。“哥,你吃,热乎的。”我没推辞,接过来揣兜里:“谢了啊。”水顺着渠沟流进田里,咕嘟咕嘟冒泡,她蹲在田埂边,用手捧起水,笑着说:“这水真清,今年肯定能丰收。” 我看着她笑,眼角有细纹,可眼睛亮亮的,像田埂上刚冒头的青草,透着股劲儿。我想起她男人走的时候,村里人都说这娘俩撑不下去,可她撑到现在,还想着把荒了的地种起来。 “等插秧的时候喊我,”我对她说,“我家那几亩地也该种了,咱一起弄,快。”她抬起头,眼睛又有点红,这次没掉眼泪,只是用力点头:“哎!” 水灌满田的时候,太阳刚出来,金灿灿的光洒在水面上,晃得人眼睛疼。我兜里的鸡蛋还热乎着,心里也热乎乎的。其实我知道,她昨天说的“水田随时耕”,是她能想到的最大的报答了,可她不知道,对我来说,帮她把地种起来,看着她和娃能过好点,比啥都强。毕竟,谁还没个难的时候呢?互相搭把手,日子才能往前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