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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请处长老李吃饭,十点多送他回家。车开到半路堵车,他忽然指着窗外说,这片以前全

昨晚请处长老李吃饭,十点多送他回家。车开到半路堵车,他忽然指着窗外说,这片以前全是平房,他刚调来时在这租过半年房。巷口馄饨摊五块钱一碗,加个蛋吃得浑身热乎。 我顺着问摊子还在吗,他笑笑说早拆了,原地盖了写字楼。快到小区时他让停车,指着便利店说儿子小时候总闹着要吃这家的冰淇淋,现在上大学半年回一次家,店倒还开着。 老李没马上开车门,手搭在方向盘上,盯着便利店的灯看。那灯是暖黄色的,透过玻璃照出来,把路边的树影都染得有点软。我看他没动,就也没催,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又觉得不太合适,收了回去。 “以前啊,”他忽然开口,声音比饭桌上低了点,“这小子为了吃个冰淇淋,能在店门口赖半小时。夏天穿个小背心,满头汗,拽着我裤腿晃,‘爸爸爸爸’地喊,跟小赖皮似的。”他嘴角翘了下,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倒比平时开会时看着亲切多了。 我平时见老李,要么是在会议室拍桌子,要么是在办公室批文件,说话都带风,今天这样慢悠悠回忆的样子,还是头一回见。我忍不住接了句:“小孩子都这样,为口吃的能磨人。” “可不是嘛。”老李叹了口气,不是叹气的叹,是带着点笑的那种,“有次他感冒,医生说不能吃凉的,我愣是没给他买。结果这小子回家就趴沙发上哭,眼泪鼻涕蹭了一垫子,边哭边说‘爸爸是大坏蛋’。”他转头看我,眼睛里亮闪闪的,“你说现在,他半年回趟家,进门就抱个手机,我想跟他说句话都得等他打完游戏。上次视频,问他想吃啥,他说‘随便’,我说‘便利店冰淇淋还吃吗’,他说‘早不吃那玩意儿了,齁甜’。” 说到这儿,他忽然推开车门下了车。我赶紧也跟着下去,看他往便利店走,步子不快,背有点驼,可能是刚才喝酒喝的,也可能是上了年纪。夜风扫过来,带着点秋天的凉,我裹了裹外套,看他站在便利店门口没进去,就那么隔着玻璃往里瞅。 店里有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正踮着脚够冰柜最上层的冰淇淋,她妈妈在旁边笑着拍她后背:“慢点,别碰倒了。”老李就站在那儿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朝我摆摆手:“行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 “李处,用不用我送您到楼门口?”我问。 “不用不用,几步路的事儿。”他摆摆手,转身往小区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指了指便利店,“对了,下次你要是路过,买个那个草莓味的尝尝,以前他就爱这个,说吃起来像草莓糖。” 我点头说“好”,看他走进小区门,背影在路灯下缩成一小团。等他拐弯看不见了,我才上车。发动车子的时候,路过便利店,我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冰柜里果然有草莓味的冰淇淋,包装跟老李说的差不多,印着个咧嘴笑的小熊。 付了钱出来,拆开包装咬了一口,确实挺甜,甜得有点晃眼。我想起老李刚才说“齁甜”时的表情,好像不是在说冰淇淋,是在说别的什么。可能人上了年纪都这样吧,以前觉得烦人的事儿,现在想起来,倒全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