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被宰相章惇贬至惠州时,岭南瘴疠之地,生活艰苦,北方亲友多年不得其音讯,便渐渐有传言说他已病故。然而苏轼却在惠州活出了另一重境界——他修桥劝农,酿酒作诗,甚至写下“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洒脱之句。 章惇当权时推行“绍述”新政,对元祐党人打压极严。他亲手签发的贬谪令将苏轼兄弟等数十人流放至险恶军州,谁知命运轮回,元符三年正月哲宗驾崩,徽宗即位后旧党渐起,章惇因反对新帝继位遭弹劾,最终被贬雷州——这个他曾经批示苏轼弟弟苏辙前往的烟瘴之地。 当苏轼在北归途中抵达南昌时,太守叶祖洽问道:“社会上传说先生已经去世,怎么至今还在人间游戏呢?”苏轼答:“去黄泉的路上遇到了章惇,于是就返回来了。” 苏轼那句“途中遇章惇,故而折返”的戏言,很快传为朝野趣谈。但有心人却听出了弦外之音:雷州与惠州同属广南,两条贬官路线确有可能在某个渡口交错。据说章惇南贬时,其子章援曾暗中致书苏轼求情,苏轼回信中竟无半句怨怼,反嘱其“慎勿派人送物,恐遭牵连”,这份以德报怨的胸怀,令时人感慨不已。 更耐人寻味的是,章惇在雷州听闻苏轼复起的消息后,曾对家仆苦笑:“子瞻(苏轼字)若记旧怨,我命休矣。”然而苏轼掌制诰时,却坚持按制度给予章家子弟官职。某次朝议有人提议将章惇再度远窜,苏轼当即反对:“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岂可因私怨加罪?”这番言论引得新党旧党皆生微词——有人认为他乡愿,有人讥他矫情,但更多士林清议却赞其有“古君子之风”。 其实苏轼经历过更深的生死顿悟。在惠州时,爱妾朝云病逝,他自己也曾疟疾缠身,夜间常备棺木于榻侧。正是这种向死而生的经历,让他对政敌多了份悲悯。后来得知章惇在雷州因水土不服浑身溃烂,苏轼竟托人捎去药方,附信中说:“瘴乡医药难得,此方某亲身试验有效。”章惇收到后面向北方长揖及地,老泪纵横。 北归后的苏轼虽官复朝奉郎,却已无心党争。他常对门生提及章惇早年风采:“元丰年间共修《神宗实录》,子厚(章惇字)文采斐然,若专意学问,本可为一代宗师。”这种超越恩怨的评价,折射出北宋党争中知识分子复杂的精神世界——他们既是政敌,又是同出欧阳修门下的同窗,这种撕裂感恰是时代悲剧的缩影。 苏轼的“死而复生”不仅是个体命运的转折,更成为元祐党人命运流转的象征。当他在建中靖国元年七月真病逝于常州时,汴京百姓设祭巷哭,而远在雷州的章惇听闻噩耗,三日不食。后来他在贬所临终前,叮嘱子孙在其墓碑上只刻“宋故宰相章惇之墓”,却命人将苏轼当年所赠药方誊抄陪葬——这段纠缠半生的恩怨,最终以沉默的方式达成了和解。 历史往往在细节处显露真容。苏轼与章惇的这段公案,既可见宋代士大夫“君子绝交不出恶声”的教养,也折射出党争对人际关系的摧残。而苏轼那句看似戏谑的“黄泉遇章惇”,或许正是他用幽默化解苦难的智慧:既然人间已是修罗场,何必再把恩怨带往来生?这种通达,比任何道德说教都更深刻地照见了北宋知识分子的精神高度。
苏轼被宰相章惇贬至惠州时,岭南瘴疠之地,生活艰苦,北方亲友多年不得其音讯,便渐渐
历史破局者
2025-09-28 11:5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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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使者
“苏轼掌制诰时,却坚持按制度给予章家子弟官职;北归后的苏轼虽官复朝奉郎,却已无心党争。”为什么我看过的几本苏东坡传记都是讲苏东坡北归后就死在常州的?也没去京城啊,苏辙倒是去了,也没复官。何况苏东坡从来就是没有有心去党争,他反对王安石的变法太激进,也反对司马光后来一刀切,所以有人说他不懂政治,我认为他是心系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