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离婚了，没地方住，就来我家住了。婆婆本来就住这儿，现在家里更挤了。
她住进来三个月，我算是把“客气”俩字磨没了。刚来时我还想着，她刚离婚心情不好，多照顾点，结果呢？早上我七点起做早饭，她十点才起床，碗往水槽一扔，转身就躺沙发上刷短视频，声音开老大，吵得孩子写不了作业。晚上我和老公加班回来，客厅茶几上全是她吃剩的外卖盒子，奶茶杯堆成小山，她自己窝在房间里追剧，门都不带出的。
那天我实在忍不住，就是因为洗衣机里堆了她三盆脏衣服，泡了两天都发臭了，我让她自己洗，她说“嫂子你顺手洗了呗”，我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才说了交生活费的事。
她手机摔茶几上，玻璃膜都裂了，眼睛瞪得溜圆：“嫂子你有没有良心？我刚离婚无家可归，你就跟我算钱？我哥呢？他也同意你这么对我？”
我抱臂站着没动：“跟你哥没关系，这话是我想说的。你住进来这三个月，水电煤气物业费，买菜买米买水果，哪样不是我和你哥掏钱？你工资卡上还有几万存款吧？上个月你还花两千八买了个包，怎么到生活费这儿就装穷了？”
她脸一下红了，梗着脖子：“那是我离婚分的钱，我留着防身的！”
“防身就得让我们给你当冤大头？”我冷笑，“我和你哥房贷每个月五千八，孩子幼儿园学费两千，你哥工资刚够还房贷养孩子，我这工作挣得不多，上个月买菜钱都超支了，你当我不知道？”
正说着，厨房门“吱呀”开了，婆婆端着盘炒青菜出来，脸拉得比小姑子还长：“行了！吃饭！大晚上吵什么吵！小雅一个姑娘家，刚受了委屈，你当嫂子的就不能让着点？”
我把围裙解下来扔沙发上：“妈，我让三个月了。她在这儿住，我没说过一句重话，衣服帮她洗，饭给她做，结果呢？她把脏袜子扔我枕头上，说‘嫂子帮我洗洗呗，我够不着晾衣杆’，您当时也看见了，您怎么不说她一句？”
婆婆把菜往桌上一放，筷子拍得叮当响：“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什么！钱钱钱，你就认得钱！当年我供小伟（老公）上大学，你怎么不说跟我算钱？”
“那能一样吗？”我气笑了，“小伟是您儿子，我是您儿媳，我们养您天经地义。小雅是小姑子，她成年了，有手有脚，凭什么让我们养着？您要是觉得她可怜，您掏生活费啊，我没意见。”
小姑子“哇”地哭了，坐地上拍着大腿：“我命怎么这么苦啊！离婚了婆家不要，娘家嫂子也容不下我……”
这时候门锁响了，老公回来了。他一进门看见这阵仗，鞋都没换就跑过来：“咋了这是？妈，小雅，你俩这是……”
小姑子扑过去抱着他胳膊哭：“哥！嫂子要赶我走！她说不交一千块生活费就让我搬出去！我刚离婚啊哥……”
婆婆也抹眼泪：“小伟你看看，你媳妇现在多厉害，连你妹妹都容不下了……”
老公看看我，又看看地上哭的小姑子和抹泪的妈，脸都白了。他把我拉到阳台，压低声音：“媳妇，你少说两句，小雅刚离婚，情绪不稳定……”
“我情绪就稳定？”我眼圈也红了，“她住进来这三个月，我哪天不是憋着气？你加班晚归，我一个人带孩子，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昨天我发烧躺床上，她点外卖备注‘多放辣，多放香菜’，连问都没问我一句难不难受！小伟，咱们是夫妻，你能不能替我想想？”
他没说话，蹲地上抓头发。过了会儿，他站起来走进客厅，把小姑子拉起来：“小雅，别哭了。嫂子说得对，住家里可以，但生活费得交。一千块不多，你先交着，等你找到工作稳定了再说。还有，家务你得分担，洗衣机里的衣服自己洗，外卖盒子自己扔，听见没？”
小姑子愣了，估计没想到她哥会这么说，嘴巴撇着不吭声，但没再哭了。婆婆张了张嘴，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我，最后把筷子往碗里一插：“行！都有理！就我老婆子没理！”
那天晚饭吃得死气沉沉，谁都没说话。夜里我醒了，听见老公在客厅打电话，好像是跟他朋友打听，有没有适合小姑子的工作。我翻了个身，心里堵得慌，又有点松快——总算不是我一个人憋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千块现金，旁边压着张纸条，歪歪扭扭写着：“生活费。”
洗衣机里的脏衣服没了，阳台晾着一排，虽然皱巴巴的，但总算不是我洗的了。
婆婆没像往常一样坐沙发上等早饭，在厨房煎鸡蛋，看见我进来，哼了一声，把一个煎糊的鸡蛋放我盘子里。我没说话，默默吃了。
日子还得过，挤是挤了点，至少，账算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