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山东泰安一名男子带着身怀六甲的情妇前往宾馆幽会。就在二人缠绵之际，女子突然腹痛难忍，很快便失去意识。男子慌忙将其送医，却因羊水栓塞抢救无效身亡。事发后，女子的丈夫在悲愤交加之下，一纸诉状将男子与宾馆经营者告上法庭，索赔50万元…… 【消息源自：《山东东平婚外情引发意外死亡案一审宣判》2019年12月《齐鲁晚报》记者调查报道；东平县人民法院（2019）鲁0923民初字第147号民事判决书】 贺某盯着手机屏幕上的120三个数字，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不停发抖。浴室里传来黄某越来越微弱的呻吟声，混合着哗啦啦的水声，像把钝刀子慢慢割着他的神经。"要出人命了..."这个念头突然砸进他混沌的大脑，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三个月前在县城那家小餐馆的偶遇还历历在目。当时黄某正低头嗦着一碗牛肉面，刘海垂下来遮住半边脸，贺某就坐在隔壁桌。"能借张纸巾吗？"她抬头时眼睛红红的，后来才知道是和丈夫吵架跑出来的。那天贺某鬼使神差地多说了句"这家的辣椒油特别香"，没想到黄某真的舀了满满一勺，结果呛得直咳嗽，两人莫名其妙就笑成了一团。 "贺...贺哥..."浴室里的呼唤突然断了，贺某猛地冲进去，看见黄某整个人蜷缩在湿漉漉的瓷砖上，浅色睡衣浸透后贴在鼓起的肚子上，脸色白得吓人。"我这就打120！你撑住！"他手忙脚乱地去扶，摸到一手的冷汗。黄某却死死抓住他手腕："别...别让我老公知道..." 救护车来得比想象中快。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宾馆走廊跑出咚咚的回音，贺某蹲在墙角，看着担架从面前经过时，黄某垂下来的手背上还沾着洗发水的泡沫。他想跟上车，却被护士拦住："你是家属？产妇丈夫联系方式有吗？"贺某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医院走廊的塑料椅硬得硌人。贺某盯着抢救室门上那块磨砂玻璃，突然想起上个月陪黄某产检时，B超医生笑着说的那句"宝宝很健康"。当时黄某悄悄捏了捏他的手，眼睛里闪着光。现在那扇门每开一次，就有穿绿色手术服的医护人员进出，没人看他一眼。 "羊水栓塞，发病太快了。"当医生摘下口罩说出这句话时，贺某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看见医生嘴唇在动，却只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妊娠晚期"、"心肺衰竭"、"节哀"。直到护士推着盖白布的担架车出来，他才意识到要通知家属，摸出黄某包里的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老公"时，手指抖得按不准屏幕。 陈某是凌晨三点赶到医院的。这个在建筑工地干活的汉子工作服上还沾着水泥灰，冲进太平间时差点被门槛绊倒。贺某躲在走廊拐角，看着陈某跪在地上掀开白布，突然爆发出像受伤野兽般的嚎叫。当陈某红着眼睛抓住医生问"我老婆怎么会突然这样"时，贺某悄悄溜出了医院后门。 三天后的清晨，贺某在家门口被警察带走时，豆浆摊的老板娘吓得打翻了刚出锅的油条。审讯室里，民警把宾馆监控截图推到他面前："8月17日下午3点22分，你和黄某共同进入房间。"照片里黄某走在前面，贺某低头刷房卡的身影被拍得清清楚楚。最要命的是前台登记簿——他们用了黄某的身份证，但贺某的名字压根没出现。 "你知道孕妇妊娠晚期发生性行为有多危险吗？"做笔录的女警察突然发问。贺某盯着审讯室墙上的时钟，秒针走动的咔嗒声像在给他倒计时。他想说黄某说过产检一切正常，想说他们每次都很小心，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警察接着放了一段录音，是陈某嘶哑的吼声："我老婆肚子里还有孩子啊！他们这是两条人命！" 开庭那天飘着细雨。贺某坐在被告席上，听见原告律师念到"违背公序良俗"时，旁听席有个老太太狠狠"呸"了一声。法官宣读宾馆未尽登记义务的过错时，宾馆老板在下面小声嘟囔："谁知道他们是这种关系..."而当黄某的闺蜜作证说"她上周还说等孩子出生就回归家庭"时，陈某突然站起来又重重坐下，铁质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判决书下来那天，贺某去银行取了十三万五千块钱。营业员把现金递出窗口时，他盯着那摞粉红色钞票突然想起，这刚好是黄某说过想开的美容院启动资金数额。而此刻陈某正站在法院台阶上对记者说："钱买不回人命，但总要有人为错误付出代价。"有个戴眼镜的记者追问怎么看待法院认定他妻子自身也有责任，陈某转身走的背影让贺某想起那天太平间里弯曲的脊梁。 后来贺某总在做同一个梦：黄某站在宾馆浴室门口，肚子平平的，笑着问他怎么还不打120。每次惊醒他都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晨光透过窗帘缝照在床头那份判决书上。有次路过那家牛肉面馆，发现已经改成奶茶店，门口贴着"全新升级"的广告牌。他站在马路对面看了很久，最终没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