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5年,李渊弥留之际,把年仅五岁的幼子李元婴交到李世民手里,只留下一句话:好好照看你弟弟。
而那句“好好照看你弟弟”的托孤之言,如同封印权力的符咒,让这个末位皇子在玄武门血色阴影下,活成了大唐最另类的亲王。
他一生三建滕王阁、开创蝶画流派,却在史书里背负“骄纵淫逸”的骂名。
而真相,藏在政治屠场与艺术桃源之间的那条窄路上。
这李元婴的童年一直浸透在矛盾里。
他在6岁的时候就被封滕王,但是却因李世民一句他不像我这句话而被排除权力核心。
他在弘文馆读书时,他趴在窗边数蚂蚁被太傅训斥。
但是李世民却笑着纵容,蚁群尚知避雨,何况人乎?
而这份表面上的宽容实为精心算计。
当魏徵谏言“亲王就藩”时,李世民将李元婴的封地定在贫瘠的滕州,既全了兄弟之名,又绝了后患之虞。
在这滕州十年时间里,成了他的保护色试验场。
他强征民夫修建首座滕王阁,夜宴笙歌达旦,奏折雪片般飞向长安。
李世民朱批“知道了”三字背后,是对弟弟“自污”的默许,一个沉溺享乐的亲王,比心怀韬略的皇叔安全百倍。
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而那山东滕州阁是少年意气的残影。
18岁的李元婴仿长安太极宫建起九重飞檐,青石阶下埋着累毙民夫的骸骨。
当御史弹劾“毁田百顷”时,他正蹲在梁枋上指导画师绘藻井蝴蝶,对骂名浑不在意。
之后南昌滕王阁成了艺术野心的爆发。
在公元653年他又被贬洪州,之后他沿赣江筑起57.5米高的木构奇迹,相当于唐代16层楼。
民工肩扛金丝楠木时,他却在洲渚捕捉蛱蝶,记录翅脉纹路。
等到阁建好的那天,他驾青雀舸泛舟江上,岸上百姓咒骂“楼台血泪筑”,他却不闻不问就当没听见。
之后反手将新蝶种命名为“江夏斑”,纳入《百蝶图》稿本。
而他所建立的阆中滕王阁最终成遁世桃源。
之后在公元679年流放蜀地,他在嘉陵江玉台山建起第三阁。
工匠凿石声里,他调着佛赤金粉绘蝶翼,任山外武则天清洗李唐宗室。
史官痛斥“乐不思长安”,但是却不知他送走求庇护的侄孙时,在画稿背面写:“蝶宿荒枝,不栖龙椅”。
而李元婴的“荒唐”处处透着精妙算计。
先是丧期宴饮事件,在649年太宗发丧,他召乐工奏《霓裳羽衣曲》。
当御史撞门怒斥,他醉醺醺举起酒杯,我兄登仙,不该贺么?
当新帝李治听了这件事情之后反而松了杀心。
再一个就是麻线穿钱案,当时高宗赐麻二车嘲讽他贪财,他当众纺线串铜钱悬于府门,笑称“天子赐帛,岂敢私藏”。
当百姓哄抢钱串时,无人见他销毁的密报,那是他在荆州刺史私练府兵的密保。
最后就是强召官眷疑云,他假托王妃之名邀美妇入府,实则让画师隔屏摹写神态。
现存《仕女扑蝶图》中惊慌回首的女子,衣襟暗纹竟是高宗密探符记。
在那之后艺术成为他真正的盾牌。
他独创的滕派蝶画,以檀香、沉香调胶,金粉勾翅脉,银粉点鳞光。
当洛阳纸贵的《百蝶图》流入长安,武则天抚过画上“菜子花”蝶叹道,此等痴人,杀之徒污史册”。
直到684年冬,李元婴病逝梁州。
验尸官发现他左脚掌嵌着半枚铁钉,那是13岁躲玄武门之变时踩到的旧伤。
而他的陪葬品仅一箱画稿,最上层《阆苑避暑图》里,蝴蝶聚成“安”字隐在蕉叶间。
他的三座滕王阁,唯南昌阁因王勃一序不朽。
但1996年“滕派蝶画展”揭幕时,研究者用显微技术发现真迹秘密。
金粉蝶翅下藏着微雕小字,山东阁基桩数、南昌阁承重柱尺寸、阆中阁密道图。
这位“荒唐王爷”用50年,为李唐血脉留下了三条生路。
这种极致的享乐既是政治边缘化的结果,也成为避祸自保的手段,而艺术成就则成为历史对其人生的一种补偿性追认。
他但凡没有这样包装自己,说不定早就被那远在朝堂之上的皇帝处之而后快了,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