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我国一名志愿军战士,为娶一位朝鲜姑娘,选择留在朝鲜,放弃我国国籍。然而当他到了晚年时,却申请数次,想恢复国籍。
他就是王兴复,1931年出生在辽宁海城一个穷苦人家,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他大哥一手将他拉扯大。
直到1950年,19岁的他报名参军,成了志愿军后勤兵,自那之后他扛着物资在枪林弹雨里跑,这些年来他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伤,也立过不少功。
直到1953年停战协定签署后的朝鲜石岭里,当硝烟散尽,此时的朝鲜半岛满目疮痍。
而中国志愿军留下来协助重建,那王兴复便是其中一员。
21岁的志愿军后勤兵王兴复被分配到第四兵站,每日穿梭于弹坑遍布的田野运输物资。
那天在修缮民房时,他注意到总在废墟里埋头挖野菜的姑娘她叫吴玉实。
这个17岁朝鲜姑娘的两个哥哥战死沙场,父亲病逝,现如今只剩她和母亲在残垣断壁间挣扎求生。
在那之后的日子中王兴复默默扛起吴家最重的活计,用木板补屋顶漏洞,把军粮省下的高粱米塞进她家米缸,甚至冒险拆解未爆弹清理耕地。
但是由于语言不通,两人平时都是靠手势和笑容交流。
她指着他磨破的肩头递上草药,他教她在弹坑里种出第一茬土豆。
当敌机突袭的夜晚,王兴复用身体护住躲进防空洞的吴家母女,背上被崩落的石块划出血痕。
而在战火中的他们的默契像藤蔓缠绕,但是却始终被军纪铁律禁锢。
那志愿军严禁与当地百姓通婚的条例,像刺刀悬在年轻战士的心头。
五年时光让瓦砾堆里开出野花,也让少女眼底的情愫酿成烈酒。
直到1958年深秋,最后一批志愿军撤离的命令传来,村庄挤满告别的哭喊。
此时王兴复在吴家土屋前徘徊整夜,窗内是吴玉实连夜赶制的十双布鞋,窗外是战友催促登车的哨音。
那天早上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攥着复员申请书冲进连部。
当连长反复质问是否清楚代价,放弃军籍、国籍,以及回国后县干部的前程。
但是王兴复只是沉默地点头,手指在"自愿加入朝鲜籍"的申请书上按出深痕。
而这份惊动中朝高层的特批,最终因吴家两子战死的烈属身份获得通融。
吴母颤抖着在朝鲜政府陈情书上按下手印,请让中国儿子留下。
之后的两人也水到渠成的结成连理。
在1962年的婚礼没有喜轿鞭炮。
只有在华侨学校教室的黑板上贴着半红半蓝的剪纸,桌上仅摆着村民凑份子的米糕和自酿浊酒。
成为朝鲜公民的王兴复白天教华侨子弟写汉字,夜晚在油灯下给云南堂弟写信,"牧场新产奶酪甚甜,唯梦醒常闻故乡蛙鸣"。
之后七个孩子的降生让生活的担子越来越重。
大儿子金星的中文作业本里夹着辽宁地图。
双胞胎"和平""友谊"的朝鲜名总被父亲写成汉字。
直到在1971年收到堂弟"家乡通了公路"的来信后,王兴复开始年年向中国大使馆递交申请。
十年间十四封拒信堆在炕头,吴玉实默默学起中文,把酸菜缸换成东北酱菜坛,"等你回家时,我做中国菜给你吃"。
而之后的转机随改革开放春风吹来。
1981年外交部特批文件抵达时,王兴复正在牛棚挤奶。
他盯着"准予王兴复全家回国定居"的红印,把牛奶桶撞翻在地,任乳白的溪流漫过沾泥的靴子。
在离开朝鲜那天,华侨学生举着"师恩如山"的毛笔字横幅立在寒风中,朝鲜政府特批的三百斤人参塞满行囊。
当列车驶过鸭绿江铁桥的瞬间,王兴复军装前襟被泪水浸透,吴玉实握紧他颤抖的手,七个孩子挤在窗边争看雪野里升腾的工厂烟囱。
当车缓缓驶入海城,乡亲们敲锣打鼓迎接,像是欢迎英雄归来。
而政府也为他们安排了房子和工作,王兴复在变压器厂上班,吴玉实在社区干些杂活。
七个孩子中,四个入了中国籍,三个保留朝鲜籍,但都能在中国生活。
他们终于回到了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家。
在辽宁海城的变压器厂为49岁"新工人"王兴复举行欢迎会时,老连长特意寄来褪色的三等功奖章。
他在车间教徒弟绕线圈的第十年,而吴玉实已是社区知名的泡菜能手,朝鲜辣酱与东北酸菜在阳台上晾出红白交错的岁月。
直到1992年退休那晚,王兴复在烈士陵园待到月上中天。
墓碑群在月光下泛着青灰,他轻轻抚过刻着夏鲁奇、赵廷隐等战友名字的石碑,将朝鲜带来的铜铃系在纪念柏树上。
归国二十载后,吴玉实安葬在他身畔的黄土垄中,墓碑朝北,那是石岭里村的方向。
他用自己的前半生书写了一本跨国的恋情,用后半生回到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