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2月,国军中将陈铁,在山西晋城设宴款待彭德怀,席间,陈铁的夫人在倒茶时悄悄说道:“彭先生,最近空气不太好,走路要小心一点!”
那年的山西晋城,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黄土高原,空气里除了刺骨的冷,还混着火药和血腥味。
陈铁中将的宅院里,炭盆烧得通红,可屋里的人心里都揣着块冰,这场宴请八路军副总指挥彭德怀的饭局,表面上是国共合作的其乐融融,暗地里谁都知道,稍不留神就得见血。
彭德怀进门时,身上的灰布军装已经洗得发白,袖口还带着前线蹭上的硝烟痕迹,陈铁迎上去握手,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可手指接触的瞬间,彭德怀就摸到了对方掌心的冷汗。
桌上摆着山西人待客最硬的过油肉和莜面栲栳,酒是本地的高粱烧,辛辣呛喉,喝下去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卫立煌特意安排这场会面时,只说是“老部下想尽地主之谊”,可彭德怀心里门清,从洛阳出发前,那个帮他拎包的国军小兵往他兜里塞的纸条,早就透出了风声:“朱怀冰的97军正在阳城山路设伏。”
酒过三巡,陈铁的夫人张赋呤提着铜壶过来添茶,这女人在湖南教过书,手指细长,倒茶时壶嘴却突然抖了一下,滚水溅在彭德怀手背上。
她俯身道歉时,发梢扫过彭德怀的肩章,声音压得比炭盆里火星爆裂的动静还低:“彭先生,最近空气不太好,走路要小心一点。”
这话听着像关心天气,可1939年冬天的华北,谁不知道“空气不好”指的是什么?
蒋介石刚在重庆开完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秘密通过的《限制异党活动办法》已经变成子弹,正一颗颗往八路军心口钻。
彭德怀用指节在桌上叩了两下,这是当年井冈山的老规矩,不说话,但心意领了,他余光瞥见陈铁正用筷子蘸着酒在桌面画圈,画到第三个突然抹掉。
这些小动作比战报还直白,朱怀冰的部队肯定已经卡住了山口,就等他往口袋里钻。
三年前长沙大火里,张赋呤见过太多逃难的百姓,如今这句提醒,比卫立煌偷偷塞给八路军的捷克式机枪还金贵。
离开时彭德怀没走阳城大路,他让警卫员把炒小米倒出一半,换成灶膛里的草木灰,雪地里撒一把,脚印浅得连野兔都追不上。
后来军统档案解密,那天的伏击小组带着德制MP18冲锋枪,子弹上膛的声音惊飞了山崖上的老鸹。
可他们等到太阳落山,只等到一阵裹着冰碴子的西北风,彭德怀的骡队早绕到沁河小道上,车辙印被故意碾得歪七扭八,活像喝醉的蛇。
这场没发生的暗杀像面镜子,照见了乱世里的人心,陈铁第二天就“病”了,请假躲去西安养了半个月的伤寒。
卫立煌后来给八路军送二十万顶钢盔时,特意选了没有军徽的白板货,张赋呤再没提过那天的事,只是后院那棵被雪压断的枣树,她死活不让下人砍,说留着当柴烧可惜。
真正的历史往往藏在茶凉前的半句话里,藏在灶膛草木灰盖住的火星里,藏在连档案都不敢记的“空气不好”四个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