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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杀妻证道如愿成仙,却在我死后却追悔莫及

白月光距离飞升成仙,只差一个杀妻证道。他曾经对我说过,「程良永远不会放弃柒白。」可他不只是我的程良,他也是苏不染。程良确

白月光距离飞升成仙,只差一个杀妻证道。

他曾经对我说过,「程良永远不会放弃柒白。」

可他不只是我的程良,他也是苏不染。

程良确实不会放弃柒白,可苏不染会。

他杀了我后,如愿成仙,可因无情道忘却的情感记忆却回来了。

后来,他去极苦四隅寻遍了幽冥河的每一寸。

而我化作了他身旁的一只狸奴,看尽了他失去我后的失控。

01

苏不染已有三年未归。

一月前,我听闻他已至大乘期。

集市的李大娘得知后,连忙上山告诉了我,「修无情道之人,总要杀妻证道的!柒白,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我笑容苦涩,谢过了她的好意。

但我没有跑。

他若真要杀我,我哪里能跑得掉呢?

那夜,我枯坐一宿,翻出了床柜里所有的影石,一一查看。

原来情爱之苦,不过是,相知到不识,相爱到遗忘,相依到反目,相伴到永隔。

待他杀妻证道时,我们便能吃全此间四苦。

他来的那日,我戴上了成亲时所戴的头花。

很久未见,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已经让我想不起最初那个温润玉树的男子。

他不屑地看着我,「柒白,你知道我回来干什么吗?」

我嘴角的弧度还未冷却,「夫君……是想我了吗?」

他嗤笑一声,「想你?我有那么闲吗。」

「那不染所为何事?」

「别喊我不染。」

「苏宗主……所为何事?」

他眼中有浓烈的讥讽,「不妨你猜猜?」

我吐字艰难,「苏宗主,是来杀我的。」

「还算聪明。看着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可有遗愿?」

我思索片刻,「我有两个愿望,还望夫君成全。」

他难得地耐心,「说吧。」

「第一个愿望,与我一起吃顿饭。第二个愿望,将床柜里的影石同我合葬。」

「就这些?」

「对,就这些。」

「我答应你。」

我挤出一个笑容,「饭我已做好,待我温一下吧。」

他微微讶异,不客气地直接入座。

两菜一汤,如同曾经在一起时,只是以前都是他做给我吃。

我知道他今日会来,提前杀了院里养了最久的鸡。

做了他曾经喜欢的炖鸡,也做了自己喜欢的酸笋,以及素色的青菜豆腐汤。

我想起很久前,他总会将我喜欢的菜推至我面前,又不停地为我布菜,叫我多食一些。

今日,我学着他以往模样,将炖鸡推至他面前,又为他布菜。

只布了一次,便看到他厌恶地将我夹的菜挑出来,「不需要。」

我们吃得很沉默,但到底是圆了我的一个心愿。

我们成亲之时,没有喜宴,没有亲友,是两个人同食五谷三餐。

如今,我想要个有始有终。

吃完这顿饭,夫妻缘分便是尽了。

他吃得很潦草,放下碗筷时,我也停下了动作。

他抽出佩剑,用手帕仔细地擦拭,动作可谓优雅。

我还想同他说最后一句话,可利剑已经刺透心脏。

我那句「苏不染,若有来世,不要再做夫妻了」梗在心头。

他残忍地看着我,仔细地辨认我的神情。

旁人都说,修无情道之人看到别人眼里炽热跳动的情绪时,会觉得好玩。

他此刻便是一副带着兴味的神情。

可在岁月的磋磨里,我早已不会对他感到失望。

对他的杀妻正道,也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

除了痛,我没有其它感觉。

我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了。

可意识却从这副躯体中抽离出来,柒白的记忆和身为白琦上神的记忆叠加起来。

抽身彻底后,我忆起了一切。

我是白琦上神,此一世来凡间,是历情劫,为斩情丝。

02

我和苏不染相识于微末,那时他还不是什么无情宗宗主。

故事的伊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炼丹师柒白,而他是我顺手救下的男子。

我无爹无娘,很小便被师父捡到,带上了清溪山。

师父是个避世的闲散修仙者,还未大成身先死。

他死的时候我十四岁,没有学会多少看家本领,只是一个能炼制低级丹药,养活自己的普通人。

十六岁那年,我上山采灵草时,发现了一个很好看的男子。

如果忽略他浑身的血迹,确实是极好看的。

那时,他快要死了,只有几口气堪堪撑着。

我在救与不救中纠结了片刻。

他若是个坏人,可怎么办?院中还有我辛苦拉扯大的五只肥鸡。

我咬了咬牙,选择了视而不见。

可我反悔得很快,还未走出十步,又咬了咬牙,去而复返,将他背回了家中。

他的内伤很严重,遇见我这个炼丹师,算是幸运。

他醒来时,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睛。

如坠入深海的琉璃球般,让人印象深刻。

他失去了记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我想,多个人帮我挖挖草,卖卖丹药也是好的,便让他住了下来,给他取名程良。

师父的那间屋子空了两年了,我每个月都有打扫,正好给他住下了。

他会帮我采灵草,我们会一同下山卖丹药,换五谷。

我猜他失忆前或许是个厨子,因为他的厨艺很好,做的肉菜不腻,素菜爽口,甚合我意。

我们过上了我炼丹养家,他下厨养我的日子。

没有旁人,只有彼此。

有一日,他收拾完碗筷,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柒柒,你可愿嫁给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是嫁?」

他说的很简单,但却打动了我,「便是,从今往后柒柒是我最重要之人,我也是柒柒最重要之人。」

我笑着答应了。

我身旁无他人,他确实是我最重要之人,我也想成为他最重要之人。

那几日,他竟然猎了几头山间的低级灵兽回来。

他得意地说,「总不能嫁娶也让柒柒努力。我便去搏了搏,没想到收获颇丰。」

我开始怀疑他失忆前并不是一个厨子,而是一个屠夫。

我们用他猎的灵兽,我炼的丹药,换了红纸红被红盖头。

成亲的那一日,天气很好,师父曾经栽下的桃花树,蓄了花苞朵朵。

程良牵着我,目若朗星,「你没有家人,我亦没有。我们便拜此天地,以日月为鉴吧!从此,我们就是彼此的家人。」

那一日,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一日,我只觉得他比我们拜的太阳还要耀眼。

可惜,海誓山盟完,便是山倾海覆。

程良在采灵草时,失足跌落,几丈之高没有让他受伤,却让他想起了往事。

他醒来时,赤红着眼,大口地喘息,像一只濒死的兽。

我模仿着曾经师父安慰我的样子,拍着他的头,「程良,柒柒在,柒柒陪着你。」

只言片语中,我才知道原来他与我不同。

他本名苏不染,并非生而无爹无娘,而是受人陷害,被诛九族。

恢复记忆后的他,眼里有了一层浓厚的雾霭。

仍然在我面前,却好似有万里之隔。

我想要为他分忧,可他说不愿将我卷入危险之境。

我只知道他的敌人很强大,他总是频繁下山,又日夜修炼。

我为他抚平眉头,可被抚平的眉头又很快皱起。

我为他炼制养伤修身的丹药,可他刚养好的身体又很快受伤。

我不再是他的最重要,我甚至有预感他终会离我而去。

03

两年后的一日晚上,我从梦魇中惊醒,看到他踏着月辉而归,身上带着血气。

他很不对劲,我拥他入怀,却无论怎样都捂不热他的身子。

他发抖得厉害,胸腔一直震动,没有声音,可我的肩头感受到了濡湿。

我不敢出声,他脆弱得好像我拍一拍便会碎掉。

我只能咽下喉中的哽咽,用手不停地顺着他的脊背。

良久,我听到他压抑的哭泣,「我不够强,我没法杀了他,我甚至失去了李叔……」

我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已经没了亲人,如今连他最信任的李叔也走了。

上天为何如此残忍,要这般待他?

我向上天祈祷,若有苦难,分我一半,不要让他一个人受着。

多年后,再忆及今日,我才知道上天或许听到了我的祈祷。

我和他都入了无边的苦海,在永不相见的两岸。

上天的仁慈近乎残忍。

或许是否极泰来,没过多久,苏不染的机缘来了。

无情宗宗主说他是个修无情道的好料,他有着强烈的恨意和爱意,也有着深刻的痛苦和悲凉。

比别人强大数倍的情感可以在修炼无情道功法时,化为最好的养料。

我问他无情道是什么,他沉默了很久。

可他不说我也能猜到。

他没有立刻答应宗主,而是要了一个月的时间思索。

那个月,他花了所有的时间陪我,日日与我形影不离。

他短暂地放下了仇恨,我们又成为了彼此的最重要。

某日清晨,他又为我梳发,为我点黛,在我眉间落下一吻。

可我却哭了,他好像要在这一个月里极尽他所有的好。

为什么呢?

因为他清楚这是柒白和程良相伴的最后一个月吗?

我们一起做了七坛桃花酿,埋在了桃花树下。

他以十年后拆封,许了我一个未来。

最终,他做了决定,也做了对策。

他要修炼无情道,他也不会放弃我。

他说得很坚定,「程良永远不会放弃柒白。」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程良确实永远不会放弃柒白,可苏不染会。

他走时,我送他下山,目送着他远去。

他好似我喜欢的满月,天上那轮留不住的满月。

走前他与我约定,每个月末会来看我,并与我录下一块影石。

他说,有了这些影石的记录,他不会忘记我。

即使是一时忘了,他恳求我,「求柒白一定要让我看一看这些影石。一定要让我看一看,我一定会记起来,我一定,一定不会忘记你。」

我想朝他点点头,可喉咙中的涩意让我失措,我最终只是和他说了句,「好。」

有时候,人反复言语之事,并非因为确凿,而是因为自己也无法笃定。

无情道功法当真厉害。

他的实力提升得很快,忘记我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他从每月一定会回来,到渐渐地会忘记一个月,次月又想起。

再到后来几个月偶回一趟。

我又回到了以前,既没有师父,也没有程良的日子。

其实也还好,他不在的日子里,就好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十年过去了,他早已忘记了我们的桃花酿之约。

七坛桃花酿,我们一坛也未喝过。

二十年过去了,我的鬓角多了好多白发。

可偶尔一年见到他一次,他依旧如离开时那般年轻。

他还如盛年,我已为老妇。

修仙大成之人原来可以陪我从青丝到白发。

我该开心的,毕竟有哪位老妇能像我这般拥有如此俊俏的夫君呢?

可每每看着依旧盛年的他,我连嘴角都是僵硬的。

二十年间,他大仇已报,我真心地为他感到开心。

告诉我时,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仇,我已经报了。」

他并无快意,他好像连开心的情绪都没有了,他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原来那个被仇恨蚀骨的男子,会有如此云淡风轻的一日。

我们也早就没有再录影石了。

因为他来时总是匆忙,离去也是随意,哪还有时间录影石呢?

他曾说过每月录一块影石,可二十年间,我们只留下了六十一块。

这六十一块影石便是我们所有的记忆了。

他弃之如敝履的记忆。

我有时候会想,时间是不是也磨灭了我对他的爱意。

毕竟我拄着拐杖看着他依旧清俊的面容和挺直的脊背时,连伸手牵他的勇气也没有,怎么能算爱人呢?

他终究是苏不染,而不是永远不会放弃柒白的程良。

04

苏不染杀了我后,要飞升成为下仙了。

我已历劫成功,本该直接回我的神宫,但出于好奇我隐了神息。

修无情道飞升成功却疯了的仙人已不止一个两个了,众仙皆知。因为成仙时,肉体会化为仙身,无情道吞噬和禁锢的情感记忆会归笼。

我看着金光布满他全身,也看着他手中的佩剑跌落在地,眼神化为茫然和不可思议。

他飞升成仙,本该尽快去仙界的。

可他抱着我的尸体,又拿出了那些影石。

他看的第一块影石,是我们录下的第一段画面。

画面里的男子拢女子入怀,「咳咳,我是苏不染,也是柒白的程良。」

女子在他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男子被蹭得有些发痒,却没有推开她,而是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她笑得很明媚,「我是柒白,是程良的柒柒。」

男子扭头看向女子,「今日,我已入宗门一月,终于可以回来看柒柒了。柒柒不在身边,我每日都很想她。」

女子娇俏地问,「有多想?」

「嗯……想到,新月化为满月,满月又化为新月,我终于盼到了能下山的日子。」

……

他一块接着一块地翻看影石,无声流泪。

画面里男子的神情愈发冷漠,女子的眉眼也逐渐平淡。

他们不再依偎,各自坐得笔直,仿佛呈堂证供,言语也如例行公事。

在看到第二十八块影石时,他压抑的哭泣化为号恸崩摧。

因为从这块影石开始,连两人坐在一起的画面也没有了。

女子录了下男子清冷的背影,而后将影石画面转向自己,没有情绪地自述道,「这是苏不染入宗门的第四年,我们录下的第二十八块影石。」

我们一起埋下的桃花酿,曾约定一起开封,如今变成了他一人独享。

他一口气挖出了六坛,在拿出第七坛时,犹豫片刻,又将这最后一坛酒放了回去。

过去二十年里,我反复做的事情,变成了他反复去做。

流连三日,我看他重复着我们在一起时会做的事情,梳发,点黛,眉间吻。

最后,他采来了很多樱花,与我合葬,也埋下了那六十一块影石。

樱花曾是我最爱的花,花语是,等你回来。

我听到他的哽咽,「柒白,等着我。我会找到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找到你。」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的。

此番历劫成功,凡间再无柒白,即便他寻遍轮回也寻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