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闲下来,日子就像老座钟里的摆,慢悠悠地晃,晃着晃着就晃回了过去。 窗外的柳

吕好的公评情感 2025-07-27 09:16:14

人一闲下来,日子就像老座钟里的摆,慢悠悠地晃,晃着晃着就晃回了过去。 窗外的柳树叶落了又绿,一年一年的过得飞快。我坐在那张黑色的帆布躺椅里眯着眼,那些几十年前的影子总爱从叶缝里钻出来——比如隔壁院子里那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姑娘,还有那个总爱倚着门框看书的男孩。 那时候的日子多密啊,两家的院墙矮,我趴在自家窗台上写作业,能听见隔壁姐妹们凑在一起嬉闹的笑声,银铃似的,混着晾衣绳上肥皂的清香味儿。 我们兄弟四个加上妹妹,跟他们家四女一男,多成比例,像是两窝刚出壳的雏鸟,在同一片屋檐下扑腾。上学的路上总能遇上,却从来不言语。 邻居家二姑娘跟我同班,梳着两条油亮的小辫子,课本里总夹着晒干的花瓣;我三弟跟他们家的男孩是同桌,常常为了一块橡皮在课堂上互瞪眼睛,放学了又偷偷凑在一起弹玻璃球。 说起来挺奇怪的,这十对孩子中,又是这么近的邻居,偏偏就像隔着层看不清的纱,长大后硬是没有一对成双成对的。 那时候,大人们各忙各的工作,很少搭话,我们这些小辈也就默契地保持着距离。我见过二姑娘看我的眼神,在操场边,在放学的田埂上,像春日里的阳光,暖烘烘的,却又一闪就躲进了云里。 我也偷偷数过她辫子上的蝴蝶结,想着过年要是能攒够两毛钱,也买一个偷偷塞给她——可终究是没敢。 后来才慢慢懂得,那份拘谨里藏着多少心思。父母总念叨“咱家小子多,家底薄”,说这话时,眼神总往隔壁紧闭的大门瞟,像是怕人家笑话。 我们兄弟几个也跟着矮了半截,见了他们家的姑娘,脖子都快缩进领子里。其实谁不知道呢?他们家大姑娘会帮着家里洗洗涮涮,三姑娘放学就去担水做饭,日子也未必就比我们轻松。 可那份“知根知底”反倒成了枷锁,像是两家都揣着本账似的,生怕哪一步走错了,让对方看了笑话。 有一回暴雨,我放学路上撞见他们家四姑娘抱着书本往家跑,衣角全湿透了。我手里攥着伞,喉咙里像堵着棉花,眼睁睁看着她拐进巷子,直到背影被雨雾吞掉,才发现手心的伞柄早被汗浸湿了。 那时候多傻啊,男女之间就将有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一句“我送你”就在嘴边,却愣是憋成了脸红心跳。 如今想来,那点少年人的爱慕,就像院墙上悄悄爬的牵牛花,明明朝着同一个方向生长,却因为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和顾忌,没能缠绕在一起。 他们家二姑娘后来嫁去了邻镇,听说日子过得平淡安稳;我也娶了现在的老伴,吵吵闹闹过了大半辈子。前几年同学聚会,远远看见二姑娘,头发白了大半,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还能寻见当年那点羞怯的影子。 我们隔着几张桌子点头问好,想说点什么,最终也只化作一句“好久不见”,直到聚会结束,也没能说上几句话。 夕阳落下去的时候,院子里的影子拉得老长。我常常对着空荡荡的巷子发呆,想着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送出的蝴蝶结,没撑开的伞。 或许,这就是日子吧,总有那么些擦肩而过的缘分,像春天的柳絮,明明飘得那么近,却终究没能落在同一个枝头。 可也不遗憾。至少在回忆里,他们永远是梳着大辫子的姑娘,是瞪着眼睛的少年;我们也永远是那个揣着小心思、红着脸的傻小子。 那些没说破的心事,没跨过去的门槛,反倒成了岁月酿的酒,越陈越有滋味,在这闲下来的日子里,咂摸出一点点甜,一点点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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