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八路军缺黄铜造子弹,一个叫李盛兰的农民听说后,竟找到八路军,跟我来,我家有八九百斤铜钱,都捐给你们!
那年深秋,太行山的风已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晋察冀军区兵工厂的熔炉却冷得瘆人,最后一筐回收的弹壳用尽了,没有黄铜,造子弹的冲床只能沉默。
而前线的战报雪片般飞来,日军正集结兵力扑向根据地,而战士们每人仅剩三五发子弹,打完就得拼刺刀。
晋察冀根据地正经历着抗战中最矛盾的时期。
日军因太平洋战场吃紧,被迫从华北抽走精锐,却对留守区实施更残酷的“三光政策”。
那年头,子弹比人命还金贵,兵工厂的老师傅们急得满嘴燎泡,不是造不出子弹,而是缺了那关键的黄铜。
村庄化为焦土,铁轨被拆去造枪炮,连农家的铜门环都被日军搜刮一空。
八路军兵工厂的困境正在于此,复装子弹需要黄铜弹壳,而根据地的铜源早已枯竭。
而技术员们并非毫无突破。军区工矿局刚试验成功从古钱币中提取纯锌的方法,铜锌合金子弹的技术难题已攻克。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铜,再精妙的配方也是空谈。
兵工厂厂长看着空荡荡的原料库,墙上一斤铜十发弹,一粒子弹一个鬼子的标语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然而这个消息悄然在阜平县传开。
当地老百姓把铁锅砸了、铜锁撬了,连祖传的铜脸盆都送到了兵工厂。
一位老太太捐出陪嫁的铜烛台时念叨,拿它换颗子弹,替我儿子多崩个鬼子!可零星的捐献如同杯水车薪。
这时候高街村的李盛兰蹲在自家地窖里,手指抚过结满绿锈的铜钱。
这些康熙通宝、乾隆重宝,是他十年前挖树根时发现的。
当时县博物馆想低价收走,他连夜把十几坛铜钱运回藏匿,本想当作传家宝。
如今听说八路军缺铜,四十五岁的佃农彻夜未眠。
天蒙蒙亮时,他叫醒儿子把窖里那些铜疙瘩全刨出来!鬼子打不跑,留钱给谁用?
于是十多个沉甸甸的麻袋装满了毛驴车。
八百斤铜钱碰撞的脆响惊动了巡逻战士。
兵工厂的任九如连长看着堆积如山的铜钱,喉头哽住了,这些钱足够买下半个村子,而李盛兰的土炕上连条完整棉被都没有。
当铜钱运抵兵工厂那夜,窑洞灯火通明。
老师傅抓起一把铜钱,绿锈簌簌落下,老少爷们把家底都掏给咱了,豁出命也得造出子弹!
然而古钱币的转化远比想象艰难。
铜钱含铅量高,直接熔化会导致弹壳脆裂。
技术员们反复试验,最终摸索出“分层熔炼法”,先将铜钱与锌矿石混合熔成合金,再掺入硝石去除杂质。
烧红的铜液浇进模具时,火光映亮了一张张消瘦的脸,工人们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
当第一批黄铜弹壳下线时,任九如发现壳底隐约可见“乾隆通宝”的阴文。
这并非瑕疵,而是历史的烙印,每一枚弹壳都曾是一枚寄托着生计希望的铜钱,如今在战火中涅槃重生。
半个月后,三千发新子弹送往前线。
在平阳河伏击战中,日军中队大摇大摆走进峡谷,突然被炽热的弹雨笼罩。
机枪手赵大柱压满弹匣时手在抖,他知道其中就有李盛兰捐的铜钱。
在战斗结束清点战场,战士们发现个奇特现象,凡是被新子弹击中的日军,伤口都异常狰狞。
后来才知,古钱币含铅量高,弹头进入人体后会变形翻滚,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
而这件事在伪军中间流传开,八路的红头弹专掏心肝肺!其实哪有什么红头弹,那是铜钱里未褪尽的斑斑铜绿。
在那之后李盛兰的名字传遍晋察冀。
军区代司令员程子华盛邀他到司令部,用全军省下的白面做了碗素面。
当老人捧着碗的手微微发颤时,程子华指着窗外运输队说,您看,那辆车上全是您捐的铜造的子弹!
当村公所送来“抗日模范”牌匾那天,李盛兰却蹲在院角抹泪,他想起被地主逼租饿死的父亲,若早遇八路军该多好。
这场捐献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
阜平县陆续出现捐铜镜的绣娘、献铜佛的僧人,甚至孩童把铜铃铛串成串送到兵工厂。
到1945年初,晋察冀兵工厂月产子弹突破八万发,其中六成原料来自百姓捐献。
北平来的记者听闻“八百斤铜钱换十万发子弹”的传奇,却在采访本上写下更震撼的数据。
整个抗战期间,八路军平均毙伤一敌仅耗弹三十发,而欧洲战场需五千发,这不是枪法神准,是百姓的血肉在替子弹精打细算。
博物馆展柜里,一枚刻着“乾隆通宝”字样的弹壳早已锈迹斑斑。
它身旁的史料记载着,1945年春季反攻中,晋察冀部队子弹充足率首次超过七成。
李盛兰们不会知道,当他们在寒夜挖出传家宝时,挖开的何止是地窖的泥土?
那分明是一个民族觉醒的泉眼,曾经散落于千家万户的铜钱,在熔炉中汇成洪流,最终凝成射向黑暗时代的火流星。
这火光照亮了一个朴素的真理,最坚固的钢铁长城,永远浇筑自亿万颗滚烫的民心。
当看到那些铜钱的时候才明白那,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