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酒歌 小说 黎敬忠 第二章（下） 王长岭领我们参观他的家业。 石头磊的羊圈。半坡磊石半依山，柴门窑洞茅草庵。东晒太阳西避雨，冬暖夏凉赛神仙。 一群大大小小的“神仙”们“咩咩咩”地叫着跑了出来，照人望着。王长岭打开柴门进圈，抄起羔羊奔跑，捡一只大的，一把薅住后腿，提出来下菜。脱了羊皮。怕大黄狗扯羊皮，就把羔羊皮扒在墙上；羊羔肉解成大件入锅，撂了两根红皮龙葱，灶焕里点上干柴，上锅煮上。又带我们去看酒坊。 贺兰山，烟雨生五谷，石山出奇珍，有“红黄蓝白黑”五宝。红的是指中宁红枸杞子。黄的是中药材甘草。蓝的是特指贺兰山的矿石叫“贺兰石”，是制作贺兰砚台及刻章子的上好原料，贺兰石温润细腻，刻石不崩，是理想的章料石材。也有人说贺兰砚列为了全国五大名砚。康熙访宁夏就用贺兰龙砚御批圣旨哩。黑的是指发菜。五六十年代宁夏外贸把贺兰山发菜出口到法国，法国人认为发菜象征着“法国人发财”，就喜欢得不得了。同时高鼻梁蓝眼睛们认为宁夏人的刀工特别厉害，把菜切得细腻圆润！白是指滩羊的羊羔皮。小公羊出生后长到四十天，羊毛长到四指长，就要择了用羊羔皮。歌谣说，“羔羊皮。九道弯；做卡衣，缝坎肩”。七十年代的富裕人，衣着指标是“凡立丁，毛哔记，狐狸围脖二毛皮”。因此，羔羊价值大，长四十天就不能再长了，长过了羊毛倒了没有九道弯，羊就不值钱了。 沟口人王长岭的酒坊是两间房子连着一贯斜顶石窑，有酒缸、蒸馏器等。石窑是借山石斜茬掏洞而成，十来米深。几缸红酒散发着酒味。小小的作坊。 羊羔肉上桌后我们开始了喝酒。羊羔肉的淳香和干红葡萄酒的浓烈，打开了我们的味蕾。司机小王斟酒，红酒白酒各均匀其量，一窝三杯。喝白酒的人是三拳一窝；喝干红的人一拳一窝。我们猜拳行令，打起贯来。 王厂长捋起袖子抢先走贯，喝白酒。拳臭，灌了不少。接下来张小波走贯，平手。他年轻，是想喝红酒喝红酒；想喝白酒喝白酒，是个中西融合的胃口。红白酒掺着喝了，人还好好地。轮到我，我说先讲个笑话。大山县的公安局长，酒喝多了，出来在大街上，靠着大树就小便。过来一个小孩看着奇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公安局长生气了掏枪，小孩吓得扭头就跑。局长昨天擦了枪，知道是空枪，就掏出来比划着吓唬说：“再跑我就开枪了”！结果枪响了，打到小孩腿上。 王长岭接话：“犯法了”！ “知法犯法”，我说。“公安局长坐了牢。有个记者到监狱采访，问公安局长：“你犯法要告诫大家什么？你应该接受什么经验教训？”。 公安局长若有所思地说：“红酒和白酒千万不能掺着喝”！ 哈哈哈哈，引得大家一阵笑。 我打贯，带五魁首，大家反对，“现在谁还划五魁”！我说，“我打贯，我说了算！岂不闻划拳十大法则？快拳法、老拳法、追拳法、停拳法、反抓法、靠酒法、拉酒法、找拳法、挑拳法、规定政策法”。我要了别人不熟悉的带五魁，规定了政策，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别人划着别扭，就容易输拳。 后来我又拉了几个酒；找了几个酒；挑了几个酒，就胜利了。 王厂长损我：“贺兰的酒，银川的拳，见了中宁你罢染，说的就是你”！我是中宁人。 沟口人王长岭自称是西夏党项族人的后裔，马背上的民族山沟里的人，也经不住折腾，一个贯下来就带了酒，话匣子打开了，颠三倒四地扯起贺兰山东麓葡萄酒和党项族来。真是：东麓山高鸟无言，酒酣兴奋侃大山。传说一曲听故事，亦假亦真亦谈天。 相传西夏，贺兰山群峰叠翠、沟壑蜿蜒。唯有一个不知名的小叉沟，干涸少雨。小叉沟有跌水，小口广腹似坛，人们叫它是涝钵。涝钵口上悬有几架葡萄，藤茂盛而披于上。755年“安史之乱”后，党项族为了回避袭扰，占兴庆府，也就是银川。李元昊在贺兰山一带驻军，夏季在滚钟口避暑。到了秋季，军士们便到小沟叉石涝钵取水摘葡萄。忽然有一年秋天大旱，涝钵无水，葡萄早熟落于干涸的涝钵。军士前往，已成原浆，尝之干邑，奉献给在贺兰山滚钟口行营避暑的西夏王李元昊。元昊甚喜。是以每年延照此法，令石嘴山瓷窑仿石涝钵形状烧制陶器炻罐大批酿造干红葡萄酒；封小沟叉曰干沟；封涝钵为西夏酒缸。自此，干沟无雨；石涝钵酒多。到11后世纪，葡萄酒和西夏白酒成了西夏的重要产业，由官府专营。其中，男丁白酒皮囊悬刀勒马；女子宫廷宴饮推杯换盏。因此有“红粉丽衣推杯盏，铁骑悬酒驰边关。东依黄河催战马，西驻东坡守贺兰”的诗句。1227年西夏灭。灭亡前夕，李元昊大肆破坏，文字书籍和文物古迹均被损坏，干沟石涝钵连同葡萄树也被毁。李元昊醉酒而死，死后葬于贺兰山东麓，称西夏王陵。凡9座帝王陵、271座陪葬陵墓，被誉为东方金字塔，静静地在干沟前的贺兰山东麓躺了800多年。贺兰山干沟和西夏王陵区域至今常年无雨，寸草不生。人们将贺兰山干沟敬为酒神沟。石涝钵炻罐称为西夏酒缸。“西夏酿酒发达，元昊嗜酒，死后英魂潜出，在贺兰山化作山脉卧佛，人们称贺兰山为酒神山”。沟口人王长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