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钟会，错就错在把蜀国真灭了，可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景元四年的冬天，成都城墙上的守军望着远处秦岭方向扬起的烟尘，手里的矛杆冻得发僵。他们不知道，一支穿着破烂皮甲的军队正踩着阴平古道的积雪，像毒蛇一样钻进蜀汉的腹地。邓艾带着他的五千精兵，裹着毛毡从摩天岭滚下去的时候，靴子里灌满了冰碴子，喉咙里全是血沫子——他心里清楚，这是场豪赌，赌的是刘禅那小子的骨头没刘备硬。 钟会在剑阁跟姜维耗着的时候，天天对着地图骂娘。粮草从关中运来要走三个月，营里的战马开始啃树皮，可姜维那老狐狸就跟钉死在关上似的，旌旗天天在山顶飘着，就是不出战。他听说邓艾要走阴平道，差点把案几掀了，这老东西是疯了？那道连氐人都不敢走，他带着一群步兵想翻过去？可后来探子报说江油守将马邈开城投降，钟会突然觉得后脖颈子冒凉气——邓艾这老匹夫，还真成了。 成都城里的刘禅正在后宫斗蛐蛐，黄皓捧着刚炖好的银耳羹进来，说邓艾的兵离城就剩五十里了。小皇帝手里的蛐蛐罐“哐当”掉在地上，翡翠盖子摔成了三瓣。光禄大夫谯周颤巍巍地捧着降书进来时，他还在问：“朕投降了，还能天天喝青城山茶不？”旁边的太子刘璿哭得满脸是泪，他却扒着窗缝看城外的炊烟，觉得邓艾的军队吹的号角还挺好听。 钟会带着大军进成都的时候，邓艾正跟一群降将称兄道弟。他把邓艾的奏疏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老东西，你以为这是你家屯田的地头？”姜维站在钟会身后，悄悄捏了捏袖里的匕首。这位蜀汉最后的大将军，眼睛里全是血丝，他跟钟会说：“将军手握二十万大军，司马昭在洛阳睡不安稳呢。”钟会摸着下巴笑，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跟着父亲钟繇学书法，父亲总说“字要藏锋”，可他现在觉得，刀锋就该亮出来。 姜维的计划像一盘精巧的棋。他让钟会诬告邓艾谋反，等司马昭的人把邓艾装进囚车，再假托太后遗诏，逼钟会杀尽魏国将领，然后自己再杀钟会，复立刘禅。那晚成都城里的火把映红了半边天，钟会在府里设宴请诸将喝酒，酒过三巡，他把刀“啪”地拍在桌上，说要匡扶汉室。可那些将领们面面相觑，谁不知道他爹是魏国的太傅？有人摔了酒杯就往外冲，被帐外的卫兵砍倒在台阶下。 乱兵冲进姜维府的时候，他正对着地图流泪。案几上摆着诸葛亮的《出师表》，墨迹都快磨没了。一个魏兵的长矛刺穿他胸膛时，他突然笑了，笑得血沫子从嘴角往外冒——他终究没能像丞相那样，把蜀国从泥里捞起来。钟会在乱军里被砍得面目全非，临死前还在喊“我乃大魏司徒钟繇之子”，声音碎在漫天的喊杀声里。 邓艾的囚车走到绵竹时，被卫瓘派来的人追上了。老将军从囚车里探出头，看着路边的野花，突然想起年轻时在陈仓屯田，春天里田埂上全是这种紫色的小花。刀砍下来的时候，他没闭眼，就那么瞪着天，好像在问：我灭了蜀国，到底错在哪儿？ 其实司马昭在洛阳收到捷报时，正在跟山涛下围棋。他把邓艾、钟会的奏疏扔在棋盘上，白子黑子混在一起。山涛问要不要给两人加官进爵，他笑了笑，捏起一颗黑子：“下完这盘棋再说。”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像极了成都城里落下的刀声。 参考书籍：《三国志·魏书·邓艾钟会传》《资治通鉴·魏纪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