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也经不起利益的考验,过度叨扰,也会让亲缘淡薄甚至恶化。 朋友姐姐是医生,定居在上海,姐夫是大学教授,上海土著。 朋友女儿大学毕业那年,非要去上海找工作,朋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托姐姐帮忙。
“都是自家人,还能不管?”朋友在电话里跟我念叨,连夜给姐姐寄了箱老家的腊肉,里面夹着女儿的简历。姐姐很快回了信,说帮着投了几家医院的行政岗,让孩子先过来住几天面试。
朋友的女儿叫晓冉,性子活泛,嘴也甜。到上海的那天,姐姐特意调了休去接站,把她安排在自家次卧。姐夫是个温和的人,第二天一早就帮着查好了面试路线,连地铁换乘图都打印出来了。
头两周还算顺当,晓冉每天出去面试,晚上回来跟姐姐学做上海菜。可日子久了,闲话就慢慢多起来。朋友天天给姐姐打电话,今天问“晓冉适应不适应”,明天说“上海菜太甜,麻烦姐夫多买点辣椒”,后来干脆让姐姐给晓冉找个“稳定又体面”的工作。
“姐,你看能不能托托关系?”朋友在电话里说得理直气壮,“晓冉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不容易,你在医院认识人多……”
姐姐叹了口气,说现在进医院都要考试,哪能走后门。挂了电话,她看着客厅里堆着的晓冉的行李箱,还有次卧里摊了一地的衣服,眉头皱了起来。姐夫在一旁削苹果:“要不,给孩子在外面租个短租房?”
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朋友耳朵里,她当即在家族群里发了长语音,说姐姐“发达了就忘本”,“上海人就是排外”。亲戚们七嘴八舌地劝,姐姐看到消息时,正在给晓冉改简历,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桌上。
晓冉也听见了风声,第二天红着眼圈说要搬走。姐姐拉住她:“跟你妈置气干啥?面试还没结束呢。”那天晚上,她给晓冉做了碗阳春面,说:“找工作就像看病,得对症下药,你学的市场营销,进医院不一定合适。”
晓冉没听进去,转头就跟朋友哭诉,说姨母不想帮她。朋友气冲冲地买了高铁票,到上海就直奔姐姐家,进门就摔东西:“我把你当亲姐,你就这么对我侄女?”
邻居听到动静过来劝,姐姐的脸涨得通红,指着次卧:“你自己看!晓冉把面试的衣服扔得满地都是,我早上起来帮她熨;她半夜说饿,我起来给她煮馄饨;我托同学给她找了家广告公司面试,她嫌太远不去……这就是你说的‘不帮’?”
朋友愣在原地,看着姐夫默默收拾地上的碎片,看着晓冉躲在门后哭,忽然说不出话来。那天下午,她拉着晓冉在外面找了家旅馆,夜里给姐姐发了条微信:“对不起。”
晓冉最终没进医院,也没靠关系,在一家互联网公司找到了运营的工作,租住在公司附近的合租房里。刚开始挤地铁、吃便当,累得直哭,却再没向姐姐伸过手。有次加班到深夜,收到姐姐的微信:“我给你寄了床棉被,上海冬天潮。”
去年春节,晓冉带着年终奖回家,给姐姐买了条围巾。朋友拉着姐姐的手,眼圈红红的:“以前是我糊涂,总觉得亲戚就该理所当然地帮衬,忘了人家也有自己的日子。”姐姐笑着给她夹菜:“都是一家人,哪能记仇。”
今年清明,晓冉升职了,特意请姐姐和姐夫吃饭。在陆家嘴的餐厅里,看着窗外的灯火,晓冉举起杯子:“姨母,谢谢您当初没帮我走捷径,让我知道靠自己也能站稳脚跟。”
姐姐笑着碰了碰她的杯子:“一家人,不是要互相攀附,是要各自争气,彼此兜底。”姐夫在一旁点头:“就像这黄浦江,水得流动起来才活,亲戚之间也一样,得有分寸,才走得长远。”
回去的路上,晓冉给朋友打电话,说姨母教她怎么平衡工作和生活。朋友在电话那头笑:“你姨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后常联系,但别总麻烦人家。”
挂了电话,晓冉看着手机里家族群的消息,亲戚们在晒各自的生活,没人再提谁该帮谁,却多了些“我家孩子考上大学了”“我种的橘子熟了”的家常。她忽然明白,好的亲缘,不是无底线的索取,而是像两棵并排的树,根在地下连着,枝叶却各自向上生长,风来了互相挡一挡,天晴了就各自晒太阳。对此您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