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只有尿过尿的墙，才写禁止大小便；只有离过婚的女人，才懂得贫贱夫妻百事哀；只有出过轨的男人，才知道没人能经得住金钱的诱惑。” 话糙理不糙。虚伪，不是什么稀罕物，它就是人活着的法子。虚伪是层窗户纸。挡风，也遮丑。没了这层纸，人人赤条条相见，日子没法过。 俗话讲：“水至清则无鱼。”人太透亮，反而没活路。虚伪是粘合剂，把散沙似的人心，勉强糊在一块儿。它让桌子底下踹脚，桌面上还能碰杯。 严监生临死惦记两根灯草，图的啥？不就图个“勤俭”的虚名儿？这虚伪，撑着他咽气。 虚伪也是把刀。资源歪了，权力斜了，虚伪就活了。富人三妻四妾，嘴上喊“万恶淫为首”；富人上下通吃，教育穷人“兔子不吃窝边草”；富人移了民，口号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叫什么？这叫“既当戏子，又立牌坊”。金玉裹着的，是锁链。专锁下面人的脖子。规矩谁定的？定规矩的人。 规矩管谁？管老实人。孔子叹气：“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两千年了，人还在钱眼里打转。欲望是火，规则是冰。虚伪，就是那层不冷不热的温吞水。 伪善最毒。它比明晃晃的恶更瘆人。为啥？它穿金戴银。《道德经》说得好：“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好听话，多半掺了假。伪善是糖衣炮，炸碎了信任。台上讲规矩，台下塞银子；嘴上喊正义，心里扒拉算盘。制定规矩的人，脚最先踩在规矩上。道德这玩意儿，只能勒死有道德的人。规矩这框子，只能框住守规矩的傻子。 看透虚伪，是活明白的第一步。屈原喊：“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清，换来了什么？换来了汨罗江。太清醒，扎眼。上流未必干净，底层未必纯良。你没富过，不知道穷里的弯弯绕；你没穷过，不懂饿肚子的狠劲儿。 老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人性无声，咬人最疼。驯兽师懂兽性，才敢进笼子。水里讨生活，得懂水性；人堆里打滚，得懂人性。 刘震云在《一句顶一万句》里点破：“真正的江湖，不是人情世故，是欺骗。”台上拱手作揖，台下捅刀子。玩的是个“假”字。 虚伪是胎里带的。擦不干净，甩不掉。它和呼吸一样自然。不是要你变虚伪，是叫你看清这层皮。看透了，皮还是那张皮，心亮堂了。 在“水至清则无鱼”的世道里，守着一点真，像在烂泥塘里，护住一颗莲子。看透不说透，还能做朋友。活着，就是在这张虚伪的皮囊下，给自己透口气。 精装版 一句顶一万句 原版完整版刘震云著茅盾文学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