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小时候的事儿,那可真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就从我妈减肥骑自行车接我放学这事儿说起吧。
那天我妈减肥,骑着自行车来接我,结果还迟到了,我都走一半路了才迎面碰上她。我赶紧坐上后座,可她拖不动我,也拐不了弯,就让我下来。我下来了,她边拐边说:“不用了,可以了。”然后一溜烟儿就骑走了,留下我一脸懵地站在原地。
我当时心里那个慌啊,总担心我爸妈会丢下我走,这种想法小时候有,现在偶尔也会冒出来。我就想,我妈是不是不要我了,特别想哭,不过太久远了,我都忘了到底哭没哭,好像是哭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又回来。一直到快到家的红绿灯那儿,她停下来才发现我不见了。我妈生我那会儿才二十一二岁,虽然家里不富裕,但她还是那个爱打扮、爱玩的女孩,不过那时候的她,是我最喜欢、最让我骄傲的妈妈。
还有件事儿,也是放学后发生的,我那时候二年级左右。我等啊等,全校人都走光了,天都快黑了,我妈还没来。后来是她朋友来接的我。
后来才知道,我妈那天感冒发烧,去医院挂盐水,盐水没挂完呢,她就想着来接我,结果拔了针头走到外边就昏倒了,又被抬了回去。
再说说另一件放学后的事儿,我想要个芭比娃娃,求了好久,其实也没抱太大期望。结果我妈来接我,快到家那边的红绿灯时,她忍不住告诉我,说买了芭比娃娃,还有一双带滑轮的娃娃鞋子呢!
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结果打开快递一看,里头没有滑轮的鞋子。不过我其实还好,有娃娃了就很满足了,我妈比我还要失落一些。
说到我爸妈,我小时候晚开窍,小学成绩特别差。每次开家长会,别的小朋友都担心会被骂,我爸妈倒好,不管我学习,我还挺庆幸的。
就是我怕他们不来,老师会说我。结果他们真没来,出了校门,看他们俩在车里等我,也没进去参加家长会。我朝车窗说:“你们怎么在外边等,也不参加家长会?”旁边经过的母女笑了,我爸妈也在车窗里对我笑。
怕老师这事儿,看来真是遗传,他们这么大了还怕。
还有我爸,小学有那种教育的讲座,在操场上举行。学生在前边,家长在后边。讲座还卖书,有亲笔签名。我爸第一次有小孩,觉得要买就买全套,就买了全套。
等讲座结束,他很自豪地把书递给我,说他是第一个跑到那边签售的,所以特别快。还指那边排了老长的队伍给我看。
看《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我爸特别不解,他说为啥不把番茄切开,一人一半。这一句我记了很久,我当时就在想要是多个弟弟妹妹也没事。
关于我爸妈结婚的事儿,我一直以为他们就是相亲就稀里糊涂在一起了。后来听我外婆说,我妈一开始没看上我爸,觉得我爸就是个多大的人还跟小孩子一起玩,幼稚没头脑。
我爸却跟我奶奶说要是不迎到我妈,他就不结婚了。
小学有一阵,我特别不喜欢我的名字,觉得俗,谐音是富裕。我跟我妈说一定要改名字,我妈笑着调侃说名字就是这么回事,你让楼上姓史的人家怎么办?人家不过啦?
我也笑了,她一直喜欢在我哭闹生气的时候逗我笑,也是逗她自己笑,省得打我。
我的名字叫傅玉,傅是我爸的姓,玉是取我妈的姓王里的一点,再加上我,代表我们一家。我一直觉得我们家没那么浪漫,就连听到这样的解释我也觉得这名字不够好。后来我跟同学解释这名字的时候,她说:“你爸一定很爱你妈吧。”我说:“不会吧。”
当年住的老公寓要拆了,我们家是最后一户走的。当时我们家都爱吃大白菜排骨汤,运气好还有外婆自己做的黄豆酱,特别香。
当时公寓设计挺特别的,连着老板的厂房院子啥的。我爸和我一个用砖砌,一个捡柴火,做了个灶,我妈说柴火烧汤肯定更香。烧了好几次,那味道,至今都忘不了。
我当时就在想要是以后挣到钱了,天天吃大白菜排骨汤。现在猪肉好贵啊,想想都心疼。
我人生里最幸福的一个画面是厂房旁的一个小屋子,我妈煮了一锅鱼汤,鱼汤雪白,我和我爸都“哇”了一声。
那个老公寓给我的印象特别深,我最快乐的时光都在那儿。里边的住户我至今都记清好些人。公寓后有一个湖和树,我家住得高,春秋打开窗飘风进来,特别舒服。我时常想,在楼上拿个鱼竿是不是可以直接从窗户钓鱼。
我在后边的湖边钓过龙虾,以前龙虾还是入侵物种的时候,能钓一浴盆。大人小孩都去钓。有一次下雨了,我看水面晃晃亮光,疑惑是雨打的,还是别的?用伞反过来捞,全是小鱼。
冬天有一次,晚上我困得不行,忽听我妈叫我爸说去往(全公寓唯一厕所,厕所是公用的)楼梯上有一条小蛇,我吓了一跳,想去看又害怕。
从床底下掏出过小老鼠,粉嘟嘟的那种,当时我还问能不能养,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当时的电视只有几个台,多是新闻。至今还记得一个奔驰宝马的单品相声,还有看还珠格格,特别激动。
我跟我妈说好无聊,她拉我出去在湖旁边菜地外边的小道上走,说逛逛,我当时还很气来着。
我小时候很好奇饿到肚子叫是咋样的,故意不吃饭,我妈那次没管我,可是后来肚子饿了也没叫。我就哎呦喂哎呦喂,说自己好饿好饿,肚子叫了。我妈出去给买了一袋子零食。当时我妈不会介意我吃零食,所以回忆起来很独特。
搓糯米小丸子炒还是炸,我妈现在不做这菜了,觉得麻烦,但我当时很喜欢和她一起做这菜。我很挑食,遗传我爸,我妈就会和我一起做小丸子。
老公寓旁边原先是一家大饭店拆了,那块泥土地里有很多扇贝壳。我很喜欢贝壳,我以前在老家海边捡了好多,全塞在裤子口袋里,裤子口袋里都湿搭搭的,但我妈没管我,就让我塞。
坐在巴士回家的路上,我妈抱着我,有个老奶奶摸了我的口袋对她的小孙子说:“哎呦嘿,小姐姐捡了这么多贝壳啊。”我又自豪,又怕她让我分享。结果睡着了,贝壳全掉在巴士里了。
言归正传,我在那块泥土地里看到了扇贝壳,我妈说收集起来可以去让店里做个项链串在脖子上。我信了,一有空就去挖贝壳。收集了好多,后来我妈说是骗我的,不过我爸特意去了店,但对方说不行。
那块泥土地后来变成了博物馆,我们家一直住到博物馆建成一年后。我和那边厂房的小女孩几乎一起度过了小学时光,不过她不住在老公寓,不是天天在一块。在一块就翻去博物馆,里边有个大湖,晚上很吓人,她喊水鬼吓我玩,自己也害怕,一喊就开始跑,我跑不过像男孩子的她,在后边边哭边赶。
后来博物馆围了栏杆,我们会爬进去,那边的草丛里有一次我们看见了萤火虫,还抓到了!萤火虫停在我粉色的小裙子上,是我妈先发现的。
当时买了个佳能数码相机,就是当时电视上有个广告的那种,用来拍厂里模具的。我妈也会用来拍一大家人,她告诉我一定要用绳套手上,千万不能摔坏了。
我当时拿着这个相机,仿佛烫手的宝贝,战战兢兢,但我还是给摔地上了,磕出了几个小痕迹。吓死啦,我怕得不行,明明妈妈都那样说了。
我想想办法挽回,用银色蜡笔涂被蹭掉颜色的地方,但这个颜色跟那个完全不融合。后来我跟我妈说了,以为她肯定会骂我,但她特别快原谅我了。
现在想多好的写作文题材,但当时我是个差生,完全没这种意识。
还是老公寓发生的事,晚上我们会出去逛街,一手爸爸牵,一手妈妈牵,预备跳,拉,跳,好完美。预备跳,跳,啪——,我跪在了地上被牵着滑行了一步之远,地上是石子路,腿上一大片皮都被磨伤了。当时就只是觉得好笑,疼倒是没多疼。
那天六一儿童节,放半天假,我跟那小女孩约好了一起走回家。回家的路上都是桂花树开的花香,回老公寓的路上会经过一条比起大路较窄的小巷街,特别热闹,什么小车卖菠萝的,人家那削菠萝特别快,那手艺我至今记得。还有卖那种下边甜酥带芝麻的小面包,一出炉满街都是这味。卖熟食的,卖烧饼一直在红绿灯那儿。
还有一家热气腾腾的浴房,好些人进进出出。理发店也是,旁边是老式的小卖部,边上树下是老人聚在一块下象棋。
我和小女孩走着,一个叫不出名字三层楼那边高的大树上开着花,在这样一条街边上是很打眼,但奇妙得不阻挡光线啥的。这棵树的对面有一个老爷爷带着他的狗停在那,引住了小女孩的眼,她也有这样一条狗——黑狗胸前是白的,她管他叫小黑,养在老公寓连着的厂房里,有一天忽然不见了。
我听她爷爷说许是被卖狗肉的拖走了,我很难过,她也是。她问这个老爷爷这狗是啥品种,又摸了摸,老爷爷很和善。虽然我还是没记住是叫啥品种。
说到卖烧饼的那个地方,还有一件事我至今仍懊悔着。老公寓不是要拆了吗,租住在的人都找了新的地方,只有我家住了。
那天放学,经过卖烧饼的地方,一看起来熟悉的小妹妹在那哭,满街的人都注意到了,卖烧饼的想问她事情,她哭得可大声了,脸都花了。
我觉得她看起来很眼熟,像极了每回在院里拉屎让我踩着的小妹妹(因为只有一个厕所,来不及了吧)。但我又不确定,她家搬走了呀,我看了看,同学叫我就走了。
晚上回家听我妈说以前住在这的小妹妹迷路了,我急说我放学看见了,我看见了。听我妈说这小妹妹搬到新的地方,想上厕所她妈就让她去,她去找,就走远了。卖烧饼的报了警,还好没被人贩子拐去。
之后好久我都在想我当时怎么就没领她呢,没认出她呢。
和小女孩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儿,当时电视上放三国演义,刘备他们烧香结拜为兄弟。她就说要跟我结拜成姐妹,我们就拿了香(现在已记不起来香是哪来的),又拿了打火机,到了博物馆(当时还没建好),跪草坪里结拜,哈哈,天下雨了,打火机又没那么好用,跪地上,膝盖都湿了。
以前更久以前,我们家还住在土房,和二姨一家还有奶奶一块儿,我那时候一年级左右。我和我妈会在山那边逛,那里有一个寺庙,里边有一对老夫妇,老爷爷和老奶奶,我走累了,我妈去讨口水喝,他们很热情给了葡萄。
我妈总说回头奶奶家的蔬菜要给他们送去一些,我也总想着去送,哪怕很快我们就搬了家。之后我做梦都梦到过一次给他们送蔬菜,但问我妈,我妈很遗憾说没有,他们也不再原来那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