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叫了一声“爸爸”，爸爸问道：“怎么了？”“今天我和弟弟去见妈妈，你去不去？”

女儿叫了一声“爸爸”，爸爸问道：“怎么了？”“今天我和弟弟去见妈妈，你去不去？”“爸爸没时间，就不去了啊。”女儿说：“难道你不想妈妈吗？”爸爸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女儿，伤心地说：“姑娘，爸爸就不去了，卡里有1万块钱，你告诉妈妈，她走了我不怪她，让她该买啥就买啥，去吧。” 女儿攥着银行卡，指尖在冰凉的塑料面上摩挲。她记得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妈妈拖着行李箱摔门而出，爸爸追出去时只抓回一只被风刮落的拖鞋。从那以后，家里的餐桌永远少了一副碗筷，弟弟总在半夜哭着要妈妈，而爸爸学会了扎歪歪扭扭的辫子，把青菜炒得焦黑也硬撑着说“好吃”。 通往城南城中村的路坑坑洼洼，电动车后座上的弟弟突然指着前方喊：“姐姐！那是妈妈！”昏黄的路灯下，穿着超市制服的女人正踮脚往高处的晾衣绳挂床单。女儿刹车太急，弟弟差点摔下去，等他们气喘吁吁跑到跟前，女人转过身，鬓角不知何时添了白发。 “妈妈！”弟弟扑进女人怀里，鼻涕眼泪蹭了她一身。女人僵了几秒，才颤抖着摸摸他的头。女儿把银行卡递过去，喉咙发紧：“爸让我给你的……”话没说完，女人突然红了眼眶，将卡推回来：“告诉你们爸，我在超市当收银员，能养活自己。” 这时，二楼的窗户“哗啦”推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探出头：“小丽，洗衣粉放哪了？”女儿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弟弟茫然地问：“妈妈，他是谁？”女人慌忙解释：“是、是合租的邻居……”可楼上男人已经趿拉着拖鞋下楼，看见两个孩子愣在原地：“这是……” “我的孩子。”女人咬着嘴唇说，“来送点东西。”男人的目光扫过女儿手里的银行卡，突然冷笑一声：“行啊，前夫还挺大方。”弟弟突然爆发，捡起地上的石子砸过去：“你才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在家给我修玩具车！” 混乱中，女人拽着弟弟的胳膊想安抚，却不小心扯破了他的衣袖。女儿看见弟弟肘间结痂的伤口——那是上周他偷偷学做饭被油溅的，当时爸爸一边吹着伤口，一边把自己关在厨房研究了三个小时菜谱。 “够了！”女儿猛地拉过弟弟，“我们走。”转身时，她听见妈妈在身后喊：“等等！”但她头也不回地跨上电动车。风灌进眼睛，刺得生疼。弟弟突然趴在她背上哭起来：“姐姐，我不要新妈妈，我要回家吃爸爸做的焦青菜……” 回到家时，爸爸正在修弟弟的变形金刚。看见两个孩子红着眼圈，他慌了神，把沾着机油的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怎么了？谁欺负你们了？”女儿把银行卡拍在桌上，哽咽着把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爸爸握着螺丝刀的手剧烈颤抖，有什么东西“啪嗒”掉在玩具车的铁皮上。 “爸，你别哭。”弟弟突然伸手去擦爸爸的脸。爸爸这才惊觉自己落泪了，他一把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女儿的发顶：“傻丫头，爸爸没哭。走，咱们下馆子去，爸爸好久没带你们吃红烧肉了。” 饭桌上，弟弟举着可乐碰杯：“以后我保护爸爸和姐姐！”女儿望着爸爸往她碗里夹的大块肉，突然想起妈妈离开那晚，爸爸也是这样把所有好菜都夹进他们碗里，自己只啃着白米饭说吃饱了。 深夜，女儿起夜时，看见爸爸房间的门缝透出微光。她悄悄凑近，听见压抑的抽气声。门缝里，爸爸抱着结婚照，照片上妈妈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灿烂。他用袖口轻轻擦拭照片上的灰尘，喃喃自语：“只要你过得好……” 第二天清晨，女儿把银行卡塞进爸爸口袋：“爸，明天周末，我们去钓龙虾吧？上次你说水库边的芦苇都长出来了。”爸爸愣了愣，眼眶又红了，却笑着揉乱她的头发：“好，咱们全家……不，咱们三个，好好玩一天！”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客厅，照在爸爸新系的歪歪扭扭的领带——那是女儿今早手把手教他的。弟弟哼着跑调的歌往书包里塞零食，父女三人的笑声混在一起，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有些伤口或许永远无法愈合，但爱总能在裂缝里长出新的枝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