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正午在乾清宫传膳，筷子还未放下，内侍便递上密折，开头四个字让他心惊：“纪纲谋逆。”当年靖难起兵，他就是带着这个人闯的关，如今坐在皇位上，这人却在背后做起了皇帝梦。 纪纲出身山东临邑，早年就是个乡下小子，没门路、没背景，靠得是胆子大。朱棣起兵靖难那年，他一身短打，拦马自荐，说自己能骑会射、通晓军情。 朱棣一看他眼里有狠劲，便收作亲兵。很快，他就爬进了核心圈。 靖难成功后，建文旧臣人人自危，纪纲手起刀落，一连斩了几十族，办事不带感情，赢得朱棣信任。 1402年，朱棣登基称帝，赐他锦衣卫指挥使的官帽，这一顶帽子，戴得他风光无限。 锦衣卫本是皇帝耳目，纪纲却搞成了私人王国，他在全国派出数百校尉，什么勾当都查，谁跟他过不去，哪怕是清官廉吏，也被他一句“通敌谋反”打进诏狱。 有人曾算过，他三年时间抄了二十多家富商，光官盐就勒索了四百多万担。 不仅动人钱袋子，他还染指朝臣私事，有次江南查税，他捏造罪名，把十几户大商号一夜之间全端了，留下空空仓库和上百具尸体。 锦衣卫的牢里不见阳光，解缙那样的大才子也被他灌酒冻死在雪地里。官员周新坚持审案公正，也被他施私刑活活打死。 搞钱不够，他还搞起了女人。1407年，朱棣选妃，派人搜罗天下美女，纪纲私底下截留其中十六位“上品”，只把“次品”送进宫，仿佛挑白菜。 连阳武侯薛禄看不过眼，想抢回一个女道士，结果被他用铁锤砸得脑壳裂了，差点一命呜呼。 他还把吴王穿的冠服拿去自己穿，在府里宴请群僚，命唱戏童子高喊“万岁”，连御膳用的铜钟都照搬过来敲。 他的宅子比亲王府还大，走进大门，一看阵仗，哪像锦衣卫，活脱脱一个“假皇宫”。 纪纲不是没想过后果，他开始豢养死士，买通武库，私藏甲胄弓弩数万件，甚至设兵工厂仿制军械。 最夸张的是端午那年朝廷举办射柳比赛，他故意一箭射歪，台下死士却齐声高呼“神射！”满朝百官无一人反驳，个个低头如鹌鹑，没人敢对他叫板。 朱棣不是傻子。他要的是能替他清场的狠人，但绝不容许谁借势登天，几次微服私访回来，他脸色越来越冷。纪纲越是高调，他越沉默。 1416年，朱棣下令彻查纪纲，行动很快，内侍告密后，御史们连夜搜抄纪府，搜出晋王、吴王礼服和一套“龙角被”，这是皇帝专用品。 堆在院子里的盔甲、弓弩，装了足足七辆大车，纪纲还藏着几十本假圣旨，连沈万三之子给他送金条求免死的书信都在其中。 朱棣这次没有手软，他亲下旨意，凌迟处死纪纲，剐刑三千多刀，行刑官都累得手软，纪纲临死前倒也没挣扎，躺在血泊里只说了一句：“我为燕王立大功，何至于此。”这句话传出去，引得百姓拍手称快，也让不少权臣心里发冷。 纪纲死后，锦衣卫的独立审讯权被废，东厂应运而生，朱棣亲自安排宦官掌东厂，锦衣卫也被一分为二，两派互相牵制。他要让人明白，特务不是谁的私器，只能为皇权服务。 厂卫相斗，搞得天下风声鹤唳，明中期的刘瑾、魏忠贤，哪一个不是纪纲的后继者？ 他们一个比一个狠，手段更毒，连皇子都能整，特务政治成了明朝的慢性毒药，害得好官屈死，百姓叫苦，国家也一步步走向崩塌。 纪纲这人，说他是忠臣也不全对，说他是奸贼也不冤。他一开始是替皇帝办事，到后来成了只认自己。他敛财、纳妃、杀人，样样都过了头，可是谁给他这口刀？不就是朱棣吗？ 帝王用人，讲究驭术，既能放权，又能杀人。纪纲只是个例子。 从他开始，明朝的特务系统一步步变成了吞人的怪兽。朱棣杀了纪纲，却没能断了这条路，反而让它换了个方向，继续祸国殃民。 直到今天，说起纪纲，很多人记住的是他的“千刀万剐”，但他留给后人的教训，远不止一副尸骨那么简单。 参考资料： 《明史纪纲传》，中华书局，1974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