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西康军区司令员刘忠，听说母亲尚在人世，就带妻子回家探亲，回家后，他见原配也在，顿时大吃一惊：“你怎么还在？” 堂屋的土墙缝里渗着潮气，墙上还贴着张褪色的红双喜。刘忠盯着那剪纸边角的毛边，忽然想起当年娶亲时，原配踮着脚往墙上糊浆糊的模样。她如今站在灶台边添柴火，围裙上的面粉蹭到了脸颊，像落了层薄雪。 “锅里炖着鸡汤，给你补补身子。”原配的声音低低的，往灶膛里塞柴火的手顿了顿。火苗“噼啪”炸开时，刘忠看见她手背上的烫疤——那是某年冬天给他暖手炉时烫的，当时他还笑她笨。可现在这道疤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像根细针挑着他心里的旧账。 妻子蹲在水缸边淘米，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她军装袖口蹭到了水，却没去擦，只是低声问原配：“婶子的药按时吃了吗？”这话像块软布，轻轻擦过屋里紧绷的空气。原配愣了愣，才点头：“吃着呢，你心细。” 刘忠突然想起部队里的沙盘推演，那些被炮火改写的地图清晰可数，可眼前这盘家事却让他无从落笔。母亲在炕头翻出个蓝布包，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信——全是他“牺牲”后，原配替他“写”给家里的。信纸边角磨得发毛，墨迹晕染处能看见她偷偷补上的近况：“娘今日能下炕了”“麦子收了三斗”。 “那年月都说你没了，”母亲抹着泪往他手里塞煮鸡蛋，“她就守着这空屋子，给你立了个牌位，逢年过节就对着牌位说话。”鸡蛋还带着体温，刘忠却觉得指尖发凉。他想起战场上炸响的炮弹，想起自己滚进战壕时想着“要是死了也干净”，却从没想过有人在后方替他守着“干净”的假象。 院子里的老槐树影慢慢爬过窗台，原配端上的玉米饼还冒着热气。刘忠咬了一口，粗粮的涩味里竟尝出点甜——是当年她总偷偷掺进去的糖精。这味道猛地撞开记忆的闸门，他忽然想起离别前那晚，她塞给他的烙饼里也有这股子甜，说“吃了甜饼，打仗就不苦了”。 如今苦是吃尽了，可这迟来的甜却像根刺，扎得他喉头哽咽。他看着原配往妻子碗里夹鸡腿，看着母亲握着两人的手直念叨“好”，军装口袋里的军功章硌着心口——这枚勋章换来了山河无恙，却换不回被岁月偷走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