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有句名言，对于人性剖析的很是透彻：“荒田无可耕，一耕有人争。肚里无食无人知，身上无衣受人欺。合伙租船船会漏，两家喂驴驴会瘦。” 烈日把龟裂的土地烤出白烟，村西头那块长满野草的荒地成了香饽饽。 早些年没人瞧得上这地方，土层薄，砂石多，浇点水就漏个干净。 可今年不同，四乡八里旱得冒烟，唯独这片荒地靠着低洼处攒了点湿气，野草反倒比庄稼地长得还旺。 张三攥着豁口的锄头来了，裤腿卷得老高，露出晒成酱紫色的腿肚子。 他没言语，埋头就往草根底下刨。 锄头刚挥了三五下，身后传来脚步响——李四扛着铁锹立在田埂上，眼珠子瞪得溜圆，嗓门扯得老高：“住手！这地我年前就撒过肥！” 两副肩膀顶着日头撞在一起，汗珠子顺着脖颈往下淌。 推搡间泥块飞溅，惊得田鼠直往洞里钻。远处田埂上蹲着抽烟的村长猛站起身，烟杆往鞋底磕出火星子。 “都收手！”老村长蹚过半人高的茅草，枯瘦的手掌往两人当中一横，“从古至今，饿死的都是单打独斗的！”他指着荒地东头一道深沟，“民国廿二年大旱，十七户人合挖这条渠，活下来九十三口。 如今沟还在，人心倒烂了？” 这话砸得两人肩膀一松。 当晚月光浇在村公所的土墙上，三道人影被拉得老长。 村长从破藤椅底下摸出张泛黄的纸，指甲盖点着上头密密麻麻的手印：“老辈人立过规矩，公田共种，余粮归仓。现今仓房梁都让耗子啃断了，规矩倒比梁木还硬实！” 头半个月，张三扶犁总斜眼瞅李四撒的种。 李四挑水时故意把桶沿磕得咣当响。 可等到秧苗钻出沙地，野草比苗还疯长，两人不得不并排挥起锄头。 日头毒得能把人晒脱层皮，张三的草帽忽地扣到李四头上。 李四愣神的工夫，怀里被塞进个粗陶罐，里头晃荡着薄荷凉茶。 七月暴雨冲垮了北坡土堰，混着泥浆的水直往低处灌。 半夜三更两双泥腿在雨幕里狂奔，铁锹贴着田埂铲出排水槽。 雨水冲走三成薄秧，倒把两双磨出血泡的手冲到了一处。 八月谷穗染黄那日，打谷场上的石碾转得飞起。 李四个头小，攀着谷堆顶撒不开木杈，张三忽地蹲下身，肩胛骨稳稳托住他的脚底板。 金黄的谷粒瀑布似的泻进麻袋时，老村长倚着磨盘笑出满口豁牙：“老话咋说的？独木不成林。 今儿倒要加一句——两棵树并着长，雷劈都劈不倒喽！” 村里光棍汉后来也学样搭伙，五户人凑钱买的抽水机突突响遍坡地。 来年开春惊蛰刚过，县农机站突然开来辆皮卡。 穿夹克的技术员跳下车，指着荒地东头问：“这儿谁牵头搞的复合种植？ 市报登了照片嘞！ ”满田埂的人齐刷刷指向西坡——张三李四正猫腰给土豆垄覆膜，两双胶鞋陷在同样的泥窝里。 日子翻过一千多天，当年旱地成了电商平台的“金疙瘩”。 张三注册的抖音号置顶着秋收视频：无人机掠过四百亩稻田，金色波浪里浮动着几十顶草帽。 镜头最前头并排立着两双雨靴——左边靴筒沾着云南咖啡厂的泥点，右边裤脚掖着黑龙江大米展销会的参展证。 评论区跳出条老用户留言：“合伙船漏？我家渡轮都启航喽！”蓝V认证闪出“皖北新农人联盟”的招牌。 信源标注： 农田合作模式转型案例：农业农村部《全国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发展报告（2022-2023）》 旱作农业技术创新应用：央视网《走遍中国》栏目专题片《旱塲新耕》 电商助农实效数据：安徽省商务厅官网《2023年农产品上行分析报告》 当代农户协作动态："徽乡新农人"抖音账号（认证主体：王力国）2024年4月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