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62年，湘东王刘彧对自己喜爱的宠姬陈妙登说：“我已经不爱你了，准备将你送给我的老师李道儿。”陈妙登一听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跪下磕头说：“殿下！妾实在没犯过错，还想伺候殿下啊！”刘彧摆摆手走了。
湘东王府的竹帘卷起时，陈妙登正往青瓷盘里排布珍珠。刘彧指尖突然按住最大那颗东珠，滚圆的珠子在他肥白掌心像个缩小的头颅，"收拾妆奁吧。"
他声音闷在初夏湿热的空气里，"明日去李侍郎府上长住。"
陈妙登膝头撞翻瓷盘，珍珠滚进砖缝的声响里，十二岁那年的记忆刺破宫墙，建康县草屋前停驻的御辇，尉官打量货物的眼神，三万贯铜钱砸在父亲陈金宝沾满猪油的衣襟上。
从屠案到王府，她始终是砧板上的肉。李道儿接人的马车缀满合欢花。这个以"十年得十子"闻名的学究，掀开车帘的动作带着验看牲口的熟练。
陈妙登腕间还系着刘彧去年所赠赤金链，此刻随车身颠簸磨出红痕，像极了当年路太后将她转赐湘东王时，宫道碎石硌出的血印。
尚书郎府西厢的合欢窗纸上，夜夜晃动着扭曲人影。李道儿将催胎药浇进她喉咙时，总爱诵读《诗经》"螽斯羽诜诜兮"，说这是多子之兆。两个月后太医诊出喜脉，刘彧的接驾仪仗踏碎了满院合欢枝。 豕 回府那日正撞见"猪王"受辱。前废帝刘子业命人掘出丈宽泥坑，刘彧赤身陷在污秽里吞咽馊食。
陈妙登攥紧孕肚退入阴影，却见丈夫泥污中的眼睛死盯着她腹部，那里跳动着翻盘的筹码。
四年后刘彧黄袍加身，在处死刘子业的刑场旁册封太子。陈妙登凤冠压得脖颈生疼，听见新帝对群臣朗笑，"此子类朕！"
她望着刘昱眉间酷似李道儿的红痣，想起太医曾私下嘀咕，"陛下精室空虚，竟能得嗣，实乃天佑。"
登基大典的硝烟未散，九岁的刘昱已学会新玩法。某日他拽着陈妙登奔至兽苑，将匕首塞进她颤抖的手，"母妃看好了！"
寒光闪过兔腹，幼帝蘸血在宫墙题字时，陈妙登突然呕吐，那腥气与李府催胎药别无二致。
477年七夕夜，萧道成的心腹捧着漆盒跪在弘化殿。盒中少年头颅双目圆睁，额角还粘着新安寺的狗毛。
陈妙登用染过蔻丹的指甲拂过儿子眼皮，恍惚见二十年前草屋前呆立的自己。当降封苍梧王太妃的诏书送达时，她正把当年那盘散落的珍珠，一粒粒摁进太庙供奉的李道儿灵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