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孩,三岁不到妈妈就因病走了。那会儿她小,根本不懂啥是悲伤,只记得妈妈的脸,模模糊糊的。
她爸爸可疼她了,女孩一直长到十几岁,都过得特别快乐健康。她觉得,自己有个全天下最好的爸爸。爸爸风趣幽默,总逗她笑,跟她玩闹,一点长辈架子都没有,女孩的童年里全是爸爸对她的好。
爸爸做饭也特别好吃,就算是普通的土豆丝,到他手里也能做出不一样的美味。他最拿手的还有做鱼,女孩可爱吃他做的饭了。
不过妈妈去世后,爸爸消沉了一阵儿。所以女孩记事起,爸爸就一直在外打工,直到她上初中,爸爸才稳定下来。
中间还有一次,女孩在田地里崴了脚,去医院打了石膏,又厚又重。那会儿是冬天,爸爸每天天不亮就从很远的地方(女孩跟爷爷奶奶住)骑自行车来接她,一直到她拆了石膏才结束。
后来女孩中考超常发挥,考进了一所很好的高中。去报到那天,爸爸陪了她一整天。
一直到高二下学期五月份,学校马上要开运动会,女孩和同学们精心编排了一个月的舞蹈,要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表演前一天,女孩和同学要去买舞鞋,就请了假。之后女孩想着顺便回家看看,结果鬼使神差地就回了家。
一进家门,家里好多人,哥哥嫂嫂姑姑都来了。平时家里聚会,他们也不会一块来,女孩还纳闷今天是啥节日呢。奶奶招呼她吃饭、换衣服,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有点怪。奶奶这才告诉她,爸爸生病了,在医院,让她吃完饭一块去看他。
女孩一听,马上就哭了。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嫂子看着她,发现她看过去,嫂子目光又赶紧躲闪。女孩感觉不对劲,马上去问姑姑。姑姑哽咽着告诉她,爸爸其实不是生病,是突然走了(具体原因就不说了)。
女孩一听,撕心裂肺地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奶奶姑姑看到她这样,也跟着哭。这时嫂子过来抱住她,安慰她。过了好久,她才啜泣着说:“我能见爸爸最后一面吗?”
女孩在车上昏昏沉沉的,感觉走了好久才到殡仪馆。她换上孝服,在灵堂里见到了被推出来的爸爸。感觉好不真实,爸爸就躺在那里,脸好像大了很多,干干净净的,都收拾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脑子里全是奶奶的哭声、家人的哭声、司仪的话,脑子乱成一团。最后爸爸被推走了,那是一个特别混乱的下午。女孩最后也哭不出来了,只有无声的眼泪还在脸上挂着。
晚饭女孩什么也没吃,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她低着头,面无表情,根本吃不下。尽管家人都在劝她。晚上,远在北京的哥哥听到噩耗,凌晨就赶回来了,一进门就哭,心疼地抱住女孩。女孩这时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感觉头好痛好重,眼睛好肿。
办完丧事,一星期后,女孩回到学校。大家都关心地问她怎么了,刚开始她真的很难熬,老师也来关心她,她一说就哭,根本停不下来。老师也安慰她。
就算在课堂上,她也会时不时想起爸爸的脸,悲伤就一下子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尤其是那种心痛的感觉,让她特别难受。
还好她有个最好的朋友做同桌,给了她最坚实的依靠。女孩会突然特别伤心,想到爸爸的好,才反应过来,爸爸已经不在了。最初的日子里,她都不敢相信和接受这个事实,总觉得爸爸还会回来,可这都是自欺欺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在无数个夜晚,她会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不敢让舍友听见,尽管她们都已经知道。女孩会在晚自习上突然想到爸爸,想到再也回不来的爸爸,就又忍不住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就像那种压抑了很久的悲痛在一瞬间发泄出来。在安静的班里,她再也忍不住,同桌就在那抱着她,直到下课,她还在抽泣,眼睛肿得不像话,连老师都知道了。
同桌写过很多信安慰她,她记得最清楚的一句是:“你的爸爸是化作天上的星星在守着你呢,以后要坚强,你爸爸也不希望你这样,对不对,我永远在。”
以至于在高三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每晚从教学楼出来,女孩都会抬头看着星星,想着爸爸,给自己打气。
经历过以后,女孩才真正体会到“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这句话。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还有好多事情想和爸爸一起做,还想吃爸爸做的饭,还想和爸爸打闹、玩耍,做爸爸永远的小棉袄。失去后最心痛的是自己的悔恨,悔恨不懂事的自己,做过让爸爸伤心的事,这才是最心痛的,因为永远没法弥补,永远无法跟爸爸说声对不起,还没对爸爸说“我爱你爸爸”,还没抱过爸爸。最遗憾的是还没有和爸爸的合照,就连和爸爸生前的最后一次通话都很仓促,有的只是跟爸爸的几封信,每次看都泪流满面。这么好的爸爸,女孩每次都怨恨老天的不公,夺走了她的爸爸。
现在,女孩已经在上大学了,最近好想爸爸,好想好想,又没法跟别人倾诉,跟家人说怕他们担心,只能自己一个人忍着,一个人在半夜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