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真正的自由之地 / 经济学人
与其他地方相比,欧洲的现实问题似乎远没有那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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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欧洲,人们常嘲笑它监管过度。繁琐的官僚程序和高税收让法国或德国难以孕育出像亚马逊、谷歌或特斯拉这样的万亿美元巨头。然而,欧洲的“缺点”远不止于此。这里没有高高在上的“兄弟寡头”掌控巨型企业,有些人对权力的迷恋甚至超过了对现实的把握。因此,欧洲没有“拉斯普京”式的人物,斥巨资干预政治,在领导人就职典礼上占据显要位置,或新设政府部门来掌管一切。欧洲的独角兽企业屈指可数,创新似乎不足。尽管如此,你绝不会看到科技高管在社交媒体上炫耀自己“周末把国家机器丢进碎木机”的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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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拉斯普京是20世纪初俄国的一个神秘主义者和政治掮客,以对沙皇尼古拉二世及其家族的巨大影响力而闻名。他被认为是个极具争议的人物,凭借个人魅力和神秘手段操控政治,甚至影响到国家决策,最终引发了许多阴谋论和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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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欧洲优柔寡断,行动迟缓。每场危机都需要欧盟领导人召开多场峰会,争吵到深夜。协商一致的枯燥过程可能拖慢欧盟的步伐:2020年,欧盟耗费四天四夜的马拉松谈判才敲定七年预算协议。然而,欧洲的国家机器不会因政治僵局导致资金短缺而随意停摆,让数百万公职人员被迫休假,基本服务中断数天甚至数周。协商一致的规则也确保某位政客突发奇想——比如对中国商品征收125%的关税——不会轻易引发全球市场动荡。欧盟高层虽非民选,有时缺乏问责制,但他们绝不敢在毁掉数百万人储蓄后,还被拍到悠然自得地打高尔夫球。
人们常说欧洲在防务上搭便车,军费投入不足以独自应对威胁。这种情况可能持续一段时间,尽管多数欧洲国家的国防预算正在增加。但这也反映出对“防务”的不同理解。首先,至少在俄罗斯之外,欧洲没人会随意暗示要入侵邻国。布鲁塞尔没有将某个不情愿的邻国变成“第28个成员国”的戏言(相反,许多邻国渴望加入欧盟)。欧洲的副总统也不会未经邀请飞往想吞并的地方,借口说配偶想去看雪橇比赛。欧洲在情报收集上或许投入不足,但领导人清楚知道是谁挑起了乌克兰战争(提示:不是乌克兰)。许多人早已预见了入侵伊拉克的后果。
人们常说欧洲对言论自由缺乏绝对的依恋。看看罗马尼亚和法国的法官如何让极右政客的职业生涯脱轨,那些政客自认为(几乎毫无证据)是因为意识形态而非违法行为惹上麻烦。然而,对许多欧洲人来说,言论自由受威胁的想法显得奇怪。每个欧洲人几乎都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意见,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中。欧洲的大学从未成为某一方文化斗士的言论管控温床。你可以在任何欧洲校园(至少匈牙利除外)畅谈争议性观点,而无需担心丢掉教职或资助。没有外国学生因为对加沙问题持不同看法而被送往拘留中心;新闻机构不会因采访反对派政客而遭到起诉;律师事务所也不会因曾为政治对手服务而被迫向总统低头谢罪。
人们常说欧洲正面临人口危机,仅靠移民支撑劳动力以避免人口急剧下降,而一些移民的融入并不理想。然而,这种移民现象恰恰彰显了欧洲生活方式的吸引力;对那些逃离战乱寻求庇护的人来说,这体现了欧洲的慷慨(有时或许被误导)。虽然欧洲偶尔摆出打击非法移民的姿态,但他们依赖合法移民来采摘庄稼、维持经济运转。
人们常说欧洲经济长期低迷,是全球的警示案例。这并不奇怪。欧洲人享受整个八月的悠长假期,在壮年退休,花更多时间与家人共进晚餐、与朋友社交,远超世界其他地区。奇怪的是,调查显示,无论富国还是穷国,人们都珍视这种休闲时光;不知为何,欧洲人成功让雇主给予他们更多这样的时间。即使在陪孩子玩耍、拉低GDP的同时,欧洲仍保持了相对较低的不平等水平,而过去二十年,其他地方的不平等却在急剧扩大。欧洲人无需整周盯着股票投资组合,担心能否负担孩子上大学的费用。他们甚至不知道“医疗破产”是什么。哦,对了,没有哪位欧盟领导人推出过自己的加密货币。
芸芸众生:你们考虑过欧洲吗?
人们常说欧洲太过天真,是唯一坚持道德规范的全球贸易集团。它严格遵守世界贸易组织规则,努力减少碳排放。它不是一个要求盟友卑躬屈膝乞求关税“恩惠”的地方。
人们常说欧洲宛如露天博物馆,是昨日的大陆。它的模式可持续吗?这是个好问题——这个问题假设欧洲的模式值得捍卫。这里有宜步行的城市、长寿的居民,以及无需训练躲避校园枪手的孩子。
这片“查理曼的领地”(注:指代西欧)充满缺陷,许多问题由来已久。但以他们缓慢而独特的方式,欧洲人打造了一个地方,保障了世人梦寐以求的权利: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