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最隐秘的孽缘：秦可卿开窗沐浴，等的就是贾珍“偶遇”
那扇窗，从来都不关。
宁国府后花园那处僻静的浴房。每到傍晚时分，水汽便氤氲着从雕花木窗里漫出来。窗棂半开，纱帘随着微风轻轻晃动。里面的人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下人们都绕道走。
谁不知道。那是少奶奶秦可卿沐浴的时候。
01
秦可卿这个人。在红楼梦里出场不多。却处处透着不对劲。
曹公写她。用的是“生的形容袅娜，性格风流”。这八个字。在贾府那个遍地美人儿的地方。分量不轻。
可她的风流。和旁人不同。
不是王熙凤那种泼辣张扬的风流。也不是林黛玉那种清冷孤高的风流。秦可卿的风流。是温婉底下藏着暗流。是得体背后透着媚态。
她太完美了。
完美到不像真人。
在贾母眼里。她是“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在王熙凤嘴里。她是“素日和睦亲密的好妯娌”。在下人心中。她是“怜贫惜贱、慈老爱幼”的主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处处周到的人。偏偏在沐浴这件事上。露出了破绽。
02
那扇窗。开得实在刻意。
宁国府是什么地方。规矩大过天。女眷沐浴。哪个不是门窗紧闭、丫鬟守在外面？
偏她秦可卿。就要开着窗。
说是透气。说是水汽太大。
可浴房在后花园最深处。平日里除了打理花木的婆子。根本没人去。哪来的气需要透？
更耐人寻味的是。她沐浴的时间。总卡在黄昏。
那个时辰。贾珍刚从外面回来。习惯性地要去后花园走一走。散散酒气。也散散心。
路线是固定的。
一定会经过浴房外那条青石小径。
03
第一次“偶遇”。也许真是偶然。
贾珍喝了点酒。晃晃悠悠走到后花园。听见水声。看见窗里透出的光。
他应该转身就走的。
但他没有。
不仅没有。他还站住了。还往窗里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什么都变了。
后来就成了习惯。秦可卿沐浴不关窗。贾珍散步必经过。两人从没有说过话。甚至连对视都隔着雾气。
但这种沉默的默契。比什么都可怕。
府里渐渐有了风言风语。丫鬟们私下咬耳朵。说少奶奶沐浴的时间越来越长。说老爷散步的时间越来越久。
可谁也不敢捅破。
04
很多人骂秦可卿。说她不知廉耻。说她勾引公公。
这话对。也不对。
秦可卿确实在等贾珍。每一次开窗。都是一次无声的邀请。但她等来的。真的是爱情吗？
不如说是绝望里的稻草。
嫁给贾蓉那年。秦可卿才十六岁。贾蓉是什么人？花花公子一个。整天和薛蟠他们混在一起。喝酒赌钱玩女人。对家里这个如花似玉的妻子。新鲜了没两个月就腻了。
贾珍呢？
他是宁国府的当家人。说一不二。有权力。有手段。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比起儿子贾蓉。反倒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度。
在秦可卿眼里。公公贾珍是这深宅大院里。唯一一个“看见”她的人。
看见她的美。也看见她的寂寞。
05
这段孽缘里。最残忍的是什么？
是秦可卿的心甘情愿。
她明明知道这是错的。是万劫不复的。可她还是打开了那扇窗。日复一日地等。
因为除了这片刻的“被看见”。她的人生。再也没有别的光亮。
娘家是寒门小户。嫁入贾府算是高攀。在婆家自然矮人一头。丈夫不疼不爱。婆婆尤氏又是个软弱性子。护不住她。
她太孤独了。
孤独到只能用身体换一点虚假的温暖。
曹公在判词里写她：“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一个“淫”字。钉死了她的罪名。可谁又想过。那个“情”字从何而来？
06
事情终于还是败露了。
焦大那句“爬灰的爬灰”。把窗户纸彻底捅破。整个宁国府的脸面。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秦可卿病了。
病得蹊跷。也病得及时。
太医来看。说是“忧虑伤脾，肝木忒旺”。开了多少药都不见效。她的身子一天天垮下去。
有人说她是吓病的。有人说她是羞病的。
我倒觉得。她是心死了。
那扇窗终于关上了。可关上的时候。她的人生也到头了。
第十三回。秦可卿死了。死得突然。也死得暧昧。贾珍哭得死去活来。比死了亲爹还伤心。丧事办得轰轰烈烈。一副上好棺木。就花了上千两银子。
“恨不能代死”——这是公公对儿媳该有的感情吗？
府里上下都明白。但都装不明白。
07
秦可卿的葬礼上。有个细节很值得玩味。
她的丫鬟瑞珠。撞柱而死。
为什么？
主子死了。丫鬟殉葬的也有。但多是逼不得已。瑞珠是自愿的。撞得头破血流。决绝得吓人。
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
知道那扇窗为什么开。知道老爷为什么来。知道少奶奶夜夜的叹息是为了谁。
她活着。就是活证据。
不如死了干净。还能落个忠仆的名声。
另一个丫鬟宝珠。自愿做义女。在灵前摔丧驾灵。一辈子不嫁人。守着秦可卿的坟。
她也是在逃。
逃开那个吃人的宁国府。逃开那些知道秘密就必须死的命运。
08
现在回头看。
秦可卿开窗等贾珍。哪里是什么风流韵事。
分明是一个女人。在绝境里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哪怕那根稻草会把她拖进深渊。
她不知道后果吗？
她知道。
可她更怕的是。连这片刻的温暖都没有。就要在这深宅大院里。枯坐到老。寂寞到死。
《红楼梦》写的是女儿悲剧。秦可卿的悲剧在于。她连“爱”都是偷来的。都是错的。都是要被唾骂的。
可除了错的爱。她什么都没有。
每次读秦可卿这一段。心里都堵得慌。
骂她容易。理解她难。
在那个女人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自主的时代。秦可卿用最决绝的方式。给自己换了一点可怜的“存在感”。代价是生命。是名誉。是死后还要被骂几百年。
那扇开着的窗。像极了她的处境——看似有选择。其实没有。
不开窗。她就在规矩里窒息而死。
开了窗。她就在唾沫里淹死。
怎么选都是死。
只是她选了后者。至少死前。还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可悲的是。几百年后的今天。还有多少人用“淫妇”两个字。就轻易抹杀了她全部的痛苦和挣扎。
大家怎么看？在那种处境下。秦可卿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