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径上的云雀 晨光像融化的蜜糖涂在梧桐山百年古道登山口时,队长正给孩子们讲着

自在深圳的大叔 2025-03-23 10:47:44

鲲鹏径上的云雀 晨光像融化的蜜糖涂在梧桐山百年古道登山口时,队长正给孩子们讲着对讲机使用规范。七岁半的好汉和两个小伙伴豆豆、果果凑成三角阵型,恐龙水壶与登山杖碰撞出叮当响的晨曲。"咱们可是深圳山语队,是鲲鹏少年团!"队长变魔术般掏出印着金翅鸟的袖标,古道上立刻滚过一阵银铃般的笑浪。 在百年古道写着真源二字的大石头上,我们撞见正在石板上拓印苔藓的真源老师。老人冲锋衣肘部磨出云朵状白痕,手持的登山杖刻满正字划痕。"第1047次登顶。"他笑着说真源二字是他学生写的,展示腰间二十八枚登山扣,"梧桐山有二十八条血脉,有條夜路能遇见萤火虫瀑布。"孩子们围着他褪色的日志本,看泛黄照片里年轻的他站在没有木栈道的山巅,背后是九十年代正在破土的帝王大厦。 近年新辟的鲲鹏径在花岗岩上嵌着金箔标贴,三个六七岁的小孩冲在最前方,直到豆豆突然刹住脚步。枯樟树上歪扭刻着"到此一游",新鲜创口还在渗树脂。"要打110吗?"好汉掏出电话手表,果果已踮脚拍照准备发公园管理处。队长变出消毒棉片轻敷树痕:"伤口会结痂成眼睛,替山神看着我们呢。"孩子们于是轮流对着树洞道歉,惊飞了叶丛里偷听的栗背短脚鹎。 海拔943米的平台已成沸腾的海洋。蒙面歌者用吉他弹完西游记主题曲,还有海阔天空,掀开面纱灌矿泉水时露出晒蜕皮的下巴。他给我们讲着,等赚到钱了,买更好的音厢为我们展现更好的音乐,突然弹起欢快的《小星星变奏曲》。研究生同学阿峰握着的冰镇柠檬茶忽然凝出水珠:"工作之余正研究线性代数..."话被山风刮碎时,好汉编的野花冠冕已歪戴在同学头上。 从好汉坡下行时,石阶化作了贪吃蛇。队长在前方用激光笔画出之字路线,三个男孩发明的"松鼠蹲"游戏引得整座山蹦跳起来。真源老师从野径抄近路赶上我们,凤尾蕈在他背包里散发潮湿清香。"二十八条路最后都通到云里。"他指着暮色中浮现的平安大厦,霓虹灯恰在此时亮起,给山峦描了道紫金镶边。 暮色漫过第五观景台时,十里杜鹃终于显出真容。路灯逐盏亮起的瞬间,赭石色步道忽然化作星河,游人的面孔在暖黄光晕里模糊成流动的剪影。好汉攥着我的食指当牵引绳,他的体温透过手套传来,让我想起二十年前挤326路公交时握住的吊环。 梧桐山北门公交站排队的队伍蜿蜒如蟒蛇,好汉嘴角还沾着分享到的芒果干碎屑,导航显示堵车一小时。年轻情侣在共享单车上摇晃手机找车,穿美团黄外套的骑车掠过,外卖骑手的保温箱反射着霓虹。 吉他琴箱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光泽。2002年的我在漏雨的公交上攥紧简历,2025年的他正用用等红灯的时间给顾客发送"祝您用餐愉快"。而此刻梧桐山的轮廓温柔起伏,将一千零四十七次日升月落,二十八条山径上的悲欢,轻轻拥成发光的茧。 七百米外的深外校园传来晚自习铃声,四五十岁的我和七岁的他,此刻共同拥有了这座山赠与的时差——就像当年我攥着简历挤在晚高峰车厢,总错觉玻璃窗上的倒影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0 阅读:4
自在深圳的大叔

自在深圳的大叔

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