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瓦多是一个人口仅约640万的中美洲小国,却长期被帮派暴力问题所困扰。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该国的谋杀率一度位居世界前列,主要归咎于两大黑帮组织——马拉·萨尔瓦特鲁恰(MS-13)和巴里奥18(Barrio 18)的猖獗活动。
这些帮派通过贩毒、敲诈勒索和暴力犯罪控制社区,给社会治安带来巨大威胁。传统上,政府采取过谈判、临时镇压等策略,但效果有限,犯罪率居高不下,民众安全感缺失。
2019年,42岁的纳伊布·布克莱当选总统,他以“铁腕治国”为竞选承诺,提出要彻底铲除帮派势力,恢复社会秩序。布克莱的政策核心是将打击犯罪与社会改造相结合,不仅通过大规模逮捕遏制暴力,还试图通过监狱体系改造罪犯,进而实现社会长期稳定。他的理念可以用“零容忍”和“零闲置”来概括,即对犯罪分子毫不手软,同时让监狱成为改造与劳动并重的场所。
布克莱政府最具标志性的举措之一是建设“恐怖主义监禁中心”(Centro de Confinamiento del Terrorismo,简称CECOT)。这座位于萨尔瓦多特科卢卡的巨型监狱于2023年初启用,被称为美洲最大监狱,设计容量高达4万人。
CECOT的建造是为了容纳在布克莱“扫黑战争”中被捕的大量帮派成员。自2022年3月紧急状态实施以来,萨尔瓦多政府已逮捕超过7万名涉嫌帮派成员,而普通监狱已不堪重负,巨型监狱应运而生。
这座监狱的设计极具威慑力:高墙电网、严密监控、没有自然光线的牢房,以及集中管理的布局。首批2000名囚犯于2023年2月24日被转移至此,随后多次大规模转移行动将更多囚犯送入。监狱内部条件极其简陋,例如缺乏床垫和足够床位,囚犯需席地而睡,伙食也极其简单。这种设计旨在通过高压环境震慑罪犯,同时降低管理成本。
布克莱政府提出,监狱不仅是对罪犯的惩罚场所,更是社会改造的工具。为此,萨尔瓦多推行了“零闲置”劳动计划,要求囚犯参与强制性劳动,如缝纫、建筑工程、农业生产等。这种模式旨在通过劳动改变罪犯行为,同时为国家创造经济价值。例如,囚犯被要求参与基础设施建设,或生产低成本商品,以抵消监狱运营费用。2024年6月,布克莱在社交媒体上公开了这一计划的细节,强调“让罪犯为社会做贡献,而不是成为社会的负担”。
萨尔瓦多的监狱管理以军事化为主,警察和军队联合负责押送和看守。CECOT内部实行严格纪律,囚犯被要求剃光头、赤裸上身、双手被铐,禁止与外界接触,甚至狱警都被指示避免与囚犯有眼神交流。这种高压政策旨在切断帮派内部的组织网络,防止狱中形成新的犯罪集团。安全部长曾公开警告囚犯:“你们永远不会从这里走出去”,显示出政府对帮派分子的强硬态度。
布克莱的政策在短期内取得了显著成效。根据官方数据,萨尔瓦多的谋杀率从2015年的每10万人103起(全球最高),下降到2023年的每10万人2.4起,成为中美洲最安全的国家之一。2022年大规模扫黑行动后,全国多地居民报告称,敲诈勒索和街头暴力明显减少,社区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布克莱的铁腕政策赢得了广泛民意支持。2024年2月总统选举中,他以85%的得票率成功连任,其政党在国会中占据90%的席位,创下民选国家罕见的记录。民众普遍认为,布克莱兑现了竞选承诺,改变了“帮派天堂”的现状。这种支持也体现在社交媒体上,许多萨尔瓦多人将其视为“国家救星”。
“零闲置”劳动计划的初步实施显示出一定经济潜力。囚犯生产的商品或参与的基础设施项目为政府节省了开支,同时为社会提供了低成本劳动力。这种模式还可能吸引外资,将萨尔瓦多定位为“监狱经济”的试验场。
2025年初,萨尔瓦多提出将监狱体系“外包”给美国,接收在美国被判刑的罪犯及非法移民。2月3日,布克莱宣布将以每人每年2万美元的管理费接收囚犯,首批238名委内瑞拉帮派成员已于3月16日被遣送至CECOT,美国为此支付了600万美元。这项合作被视为布克莱外交与经济战略的一部分,旨在利用监狱资源换取外汇,同时深化与美国的盟友关系。美国国务卿马可·鲁比奥对此表示支持。
萨尔瓦多的模式吸引了其他国家的关注。一些拉美国家,如洪都拉斯和危地马拉,考虑仿效其做法;而一些欧美国家则将其视为“威权治理”的案例。布克莱本人通过宣传片积极推广这一模式,试图将其打造成“萨尔瓦多品牌”。萨尔瓦多的社会改造和监狱经营仍在演变中。短期内,布克莱的高支持率和强硬政策可能继续推动这一模式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