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中记载明崇祯年间,一个叫温斗的银匠披麻戴孝的来到县衙,扑通一声跪地叩头,请求青天大老爷做主。他告右布政使纵仆行凶,雇佣他熔铸银子,赖账不给,还敲诈,并气死他的老父。
县衙接到状纸,立刻派人去调查。
温斗是当地有名的银匠,熔铸工艺不错,当地的官府和富商们都愿意找他干活。这一天,奴仆吴福带着100两碎银来找他,希望铸两个50两的大银锭。吴福在当地横行霸道,一直嚷嚷自己是右布政使家的人,算是狐假虎威,为祸一方。
老百姓不敢惹吴福,温斗也不敢和当官的作对,毕竟将来还要靠衙门做生意。
于是二人只得定下了0.3%的火耗,也就是吴福给温斗拿出100两外加3钱银子,然后温斗交给他两个足色纯银的50两大银锭。
这事温斗几乎是不挣钱,因为3钱的火耗,相当的低。
那有人就会问,火耗是怎么个意思?
古代百姓手里都是碎银子,而官府收缴税银往朝廷上入库则需要熔铸成银锭子。这里就需要一个手艺好的银匠来操作,在熔铸的过程里,银子必然要有所损耗,手艺好的,损耗能控制在0.5%左右,在高点到2%,手艺不好的,那损耗就多了。
这个就是古代常说的火耗。
这里面可操作的水分就相当大。
比方说,每家交银子3两,但是老百姓除了这3两的碎银子,还得额外承担着碎银子熔铸过程的火耗,再交一笔。
你给人家转账,还得负责人家取现的手续费。
各地官府为了中饱私囊,往往会将火耗提到五成或者七成,原本一二成就足够。他们再将碎银子交给手艺熟练的工匠,这其中的差额就养活了不少官衙。十年清知府,不干别的,偷偷地克扣火耗,攒个十万雪花银也不成问题。
话又说回来,这温斗就是属于手艺还不错的工匠,可是他也没办法做到火耗0.3%,所以这个单子他接下来基本上就是赔钱赚吆喝。
两个人约定了时间后,吴福带着票据上门来取银锭子,结果发现这银锭子不是99纯银,不足色,有那么点误差。吴福便不依不饶的要让温斗给个说法。
温斗一开始据理力争,后来实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干脆认栽,不仅赔偿了吴福两个足色的大银锭,还外加200文的火耗钱。
其实,按照这个赔偿,温斗其实就亏了2两银子,吴福也不算狮子大开口。
但温斗原本也是地痞,吃不下这个亏,干脆一个状纸告到了县衙。谁能想到,县衙一经查证,这个温斗也栽了个跟头,吃了官司。
县令见温斗身披重孝,就命人暗地查,发现他父亲其实都死了三个月了,这工匠分明就是借老父亲想要为自己造势,不然2两银子的事,县衙未必肯管。且,对方还是布政使的人,是县令的顶头上司,能给他年终总结签字盖板的人。
温斗隐瞒并造假这是实情,那吴福仗势欺人,敲诈勒索又是否为真呢?
县令在核对口供的时候发现,吴福是拿着票据去领的银锭子,这很不合常规。
古代,需要熔铸银子的人不只是官府,也有商人百姓,大家都明白工匠会在火耗上做手脚,大家都彼此防备着。通常是当面交接,不离人。温斗却和吴福约定其他时间单独来取。
县令便将温斗抓起来逼问,温斗没办法才道出,那银锭子不仅是不足色的问题,他因为这单子有点赔钱,便在银子里加了一点铜锡。从亏钱到赚5钱小利。
他靠着这样的手段,家里房屋数十间。
通过这样一个案子,大家基本就明白了这古代银子里的小九九了,万一哪天穿越了,也是个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