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投湖自尽后陈三立、陈寅恪父子、罗振玉三人都写了挽联,写得水平都非常好,有的话中有话,有的写了一半发现不对赶紧重写一副,这是怎么回事,一起来看。 1927年6月,一个噩耗传遍京城文坛,震惊了整个学术界:国学大师王国维竟然投湖自尽了!消息传出,无不引起哀悼之情。学界前辈如陈三立、陈寅恪父子,以及罗振玉等,都为王国维的英年早逝而扼腕叹息。 王国维先生,名静安,字忠悫,1877年出生在浙江海宁。自幼勤奋好学,长于经学、古文。王国维的学术成就可谓硕果累累,在甲骨学、目录学、红学、词学等领域都有建树。他的治学态度严谨,考证精密,堪称集大成者,可与乾嘉时期诸位大家相提并论。尤其在古文领域,王国维可说是推陈出新,自成一家。他的著作如《人间词话》《宋元戏曲史》等,至今仍为后学津津乐道。 王先生为人忠厚,交友诚挚。他与陈三立、陈寅恪父子以及罗振玉的交情匪浅。据说早年王国维曾力荐陈寅恪入清华大学任教,又资助其赴欧洲游学,师生情谊笃深。王国维去世后,陈三立悲痛万分,执笔写下挽联:"学有偏长,与乾嘉诸老相抗;死得其所,挟鲍屈孤愤同归。"短短两句,既称颂王国维治学态度的专注执着,有如乾嘉诸君子;又惋惜他的决绝,认为像屈原、鲍叔牙那样孤愤而终,死得其所。可谓字字诚挚,发人深省。 陈寅恪先生得知挚友仙逝,也撰下挽联致哀。上联提及王国维心系故国,以身殉道:"十七年家国久魂销,犹余剩水残山,留与累臣供一死"。所谓"家国"即清王朝,"剩水残山"指的是昆明湖畔。陈寅恪将王国维比作屈原,赞其为"累臣",可见其对王国维忠君爱国情怀的推崇。下联则从学术的角度,赞誉王国维在古文字、典籍方面的贡献:"五千卷牙签新手触,待检玄文奇字,谬承造命倍伤神"。"牙签"指典籍,"玄文奇字"指古文字和古籍,陈寅恪认为像王国维这样博古通今的奇才,承蒙上天眷顾,实属罕见。父子二人的挽联,感人至深,发人深思。
除了挽联,陈寅恪还为王国维撰写了长达数千言的墓志铭,极尽悼念与褒扬之意。铭文云:"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彰。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意思是说,王国维的某些著述也许尚未广泛流传,某些学说尚有商榷余地,但他独立自由的精神,将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 王国维的好友罗振玉,在得知噩耗后也十分悲痛。罗王两家世代交好,可谓是莫逆之交。闻讯后,罗振玉也为挚友撰写了挽联,以示哀思。可惜联语已佚,今天我们无缘一读罗先生的联语全文,但其用心可见一斑。 罗振玉与王国维情同手足,得知挚友去世的消息后悲痛万分。他提笔为王国维撰写挽联,原本写好的上联是"至诚格天,遨数百载所无异数",下联"孤忠盖代,系三千年垂绝纲常"。然而写完上联后,罗振玉却突然意识到"异数"二字有些不妥。这个词原本形容非比寻常之事,放在乱世之中却显得有些微妙。一念至此,罗振玉决定重新拟就上联。
罗振玉颇费心思,终于将"异数"二字改作"旷典",成为"至诚格天,遨数百载所无旷典"。"旷典"指空前绝后的典范,赞誉王国维一生学行的伟大贡献。这看似只是两字之差,背后却体现了罗振玉对乱世的感慨。王国维之死绝非等闲之辈,而是蜚声学界的巨擘,岂能轻易以"异数"二字带过?这个细节的修改,体现了罗振玉对时局的矛盾心态与无奈情怀。 拟就挽联后,罗振玉特意带着新联赴会场祭奠挚友。悼念仪式上,罗振玉当众宣读了挽联。"至诚格天,遨数百载所无旷典;孤忠盖代,系三千年垂绝纲常。"铿锵有力的词句在灵堂中久久回荡。所有人都被罗振玉言辞中的诚挚所打动。上联肯定王国维毕生笃学,堪称典范;下联称颂他对故国的一片丹心,已属绝唱。读罢挽联,在场诸公无不动容。 祭奠完毕后,罗振玉将现场所用的挽联付之一炬。随着火光冉冉,那些笔墨凝就的哀思也化作缕缕青烟,与先贤的在天之灵同归于尽。而那副写错了的残联,却被罗振玉小心收好,时至今日仍完好保存。这副残联的背后,是一段耐人寻味的往事,更透露出民国遗老复杂的内心世界。 王国维的骤然辞世,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多所高校的师生自发来到王国维灵前吊唁,场面十分哀戚。王国维生前好友陈寅恪、傅斯年等人都撰文悼念,缅怀故交。然而对于许多人而言,王国维之死绝非偶然,而是时代悲歌的缩影。他的故去,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罗振玉撰写的挽联和陈寅恪的墓志铭,都饱含着对挚友的悼念和惋惜。他们笔下的王国维,是一位至情至性、桀骜不驯的文人雅士。他对学问的执着,对故国的眷恋,都凝结成民国一段不朽的话题。透过罗陈二人的文字,我们依稀可见那个峥嵘年代群星璀璨的一隅。而王国维的身影,也将在时代的喧嚣中,熠熠生辉,不可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