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拍摄于23年2月，也是我们家最后一次带爷爷奶奶一起出去吃饭 那次是为了给菠萝过 3岁生日，爷爷奶奶身体尚可，决定带他们一起去新开的饭店庆祝 回来没多久，奶奶就病了，一病三个月，寿衣都买了，以为她可能会不行 后来奶奶奇迹般的又挺了过来，而且还能自理，但是从那以后，他们俩就再也没有和我们一起出去聚过餐了 那个时候我还在天涯发帖，也是在那年四月，天涯倒闭，我也断了我的更帖生涯 昨晚不到十一点就睡了，十一点前睡，对我来说算早了 刚才突然醒了，就想看看手机有没有我姑的消息 果然，我姑快十一点给我发，说今天就要把爷爷拉回来了 我给她回复好的，就放下了手机 黑暗中，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吞噬了我，我右手使劲的掐着左胳膊，指甲嵌进了肉里 那是一种悔恨，害怕又悲伤的情绪，让我手心出汗，突然特别想吐 也就两三分钟，我松开了手，慢慢恢复了平静 人，总要到失去时，才悔恨当初为什么不多陪陪他 为什么总是嫌弃他糊涂，嫌弃他唠叨 总要到失去时，才会想起他的好，而他所有的不好，都已经烟消云散 为他悲伤，为他流泪心疼，又成了我唯一能做的 奶奶前天就说，如果爷爷治不好，让我们也看开点，摊上这要命的病了没办法 她说生死拉不住，他活到这个岁数，算老喜丧了 话虽如此，到了这一刻，想起来他风风雨雨的一生，还是不免心痛 年轻的时候，他吃了不少苦，跟他一起去北京的，大部分因为吃不了那个苦跑回了家 零下十几度的夜里，他在吊车组，成夜的装卸货物 在他不糊涂的时候，我是从小听到大的，过节家里有人来，吃饭的时候他经常提起 他说即使在那么冷的冬天，他干活热的都敞开大衣，有时候天气不好，那风吹的人都站不稳 那时候的铁路货运，还是靠人力装卸吧 又想起来我大奶奶的描述，我爷爷那会冬天去他们家，那裤腿都用麻绳缠起来，为了不灌风好干活 大奶奶就说，你爷爷太能吃苦了，那看着是真心疼 就是这种能咬牙的坚持，他最后在铁路退休，为家里做了一辈子贡献，赚了70年钱 而他从来不在意钱，所以退休后就把存折交到了我爸手里，自己都不拿着自己的退休金 这样的老人，是非常少的，其实他就是全心全意为我们这个家，心里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 最近两三年，他愈发糊涂，不知道自己多大了，说自己80多岁，也不知道自己退休金有多少 来人聊天，他总是非常知足，说自己现在有一千多的退休金 每次我们就笑他，说他真是糊涂了，自己赚多少钱也不知道 虽然后面他有点暴躁固执，每个人都跟他吵过架，但是从退休回来，他就是吵架不记着，转头就忘那种 幸运的是，他的儿女都很孝顺，即使被他气的不行，孝顺上一点不怠慢他 我爸会给他洗澡，我爸走了，我姑帮他洗 他和自己的子女一直生活到最后，心里爱他两个重外孙爱到不行，满脑子都是孩子 最后孩子成为了他糊涂的脑袋里几乎唯一的念想，日复一日的就是盼着菠萝回来 每次菠萝回来之前，地垫他就提前铺好了，一遍一遍的去门口望着 他的脑子里还是几年前菠萝小时候在家的画面，一提起来就是菠萝就是听话，没听见他哭过 反复说着他几年前菠萝刚从姥姥家回北京，他想菠萝的梦，梦里他在睡觉，有人摸他脑袋，他一睁眼，嘿，菠萝站在他床边笑呢，说的时候他那个开心呀 爷爷，这一生你为我们付出了很多很多，谢谢你 也许你就要开启新的旅程了，带着我们所有人的不舍和爱，去做你喜欢的事吧 永远的自由的，不再被年老的躯体束缚，我们爱你[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