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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集:鼻梁再高,不如眼神定:成名易,成人难,通天路藏在 “定盘星” 里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言事的日子,北风卷着细雪粒子,砸在工作室的玻璃窗上 “沙沙” 响,像撒了把盐。我刚送走一对母女,那

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言事的日子,北风卷着细雪粒子,砸在工作室的玻璃窗上 “沙沙” 响,像撒了把盐。我刚送走一对母女,那姑娘眉眼亮得能照见人影,鼻梁挺得像用尺子比过,直戳戳透着 “想成名” 的急劲;她母亲攥着真皮手袋,指甲盖的钻戒闪得人眼晕,反复追问:“大师,您再瞅瞅,我家媛媛这鼻子,是不是当明星的料?”

我没接话,只把桌上那碗薄荷糖往前推了推 —— 这是外婆留下的规矩,来看相的都能捏一撮,说甜气能稳心神。姑娘的手指嫩得像葱白,捏糖时却止不住发抖,糖粒掉在紫檀桌面上,蹦跳着像受惊的米虫。她母亲急得直跺脚,高跟靴子敲得地板 “哒哒” 响:“我们媛媛报了艺考班,老师都说她条件好,就是这阵子总失眠,眼神有点散……”

窗外的风突然猛了,雪沫子糊住半扇窗,屋里暗了下来。我起身去够窗帘绳,指尖碰到个硬物 —— 是外婆那把磨得发亮的牛角梳,梳齿间还缠着几根灰白头发。恍惚间,雪声变成了三十年前坡里庄的雨声,外婆的油布包摊在椿树下,雨水顺着树叶滴在蓝布手札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圈。

🛣️ 一、鼻是通天路:路要直,更要 “通”

那也是个雪天,比现在冷得多,村东头陈木匠家的闺女小凤,踩着一尺深的雪来找外婆。她十六岁,鼻梁生得比画里的昭君还直,就是鼻翼紧巴巴缩着,像没发开的死面馒头。陈木匠跟在后头,搓着冻裂的手:“婶子,戏班子来招人,班主说小凤鼻子好,是吃开口饭的相!”

外婆没看小凤的脸,先弯腰从雪地里抠出块土坷垃,在手心里焐热了,才拉过小凤的手:“闺女,张嘴哈口气。” 白气从姑娘嘴里飘出来,带着点甜丝丝的红薯干味。外婆凑近看了看她的鼻孔,又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鼻尖:“鼻梁是通天路,路直不值钱,得通。你这鼻子,进气不如出气多,像堵了半截的烟囱,看着直,里头拐着弯呢。”

小凤的脸 “唰” 地白了,鼻翼翕动了两下,更显得紧。陈木匠急了:“咋能不通?她打小唱梆梆子戏,一口气能唱完《穆桂英挂帅》!” 外婆从油布包里摸出铜镜,让小凤自己照:“你看这鼻翼,瘪得像饿了三天的肚皮。路再直,车上没货,跑起来也飘;鼻再挺,气不足,唱到高处准劈叉。”

后来戏班子真没要小凤,班主说她唱到后半场嗓子发虚,“像风筝断了线”。小凤哭了一夜,第二天铰了留了十年的长辫子,跟着表姐去南方打工。再回村时,她鼻翼竟丰满了些,说话底气也足了 —— 原来在厂里当了小组长,天天带着人喊口号,“把嗓子喊开了,气也顺了”。

外婆摸着她的鼻翼笑:“鼻翼是库,装的是底气。库空了,路再直也白搭;库满了,就算路有点弯,也能慢慢磨直。”

🔍 二、额是功名印:印要光,更要 “实”

镇中学的刘老师,是个不信相面的文化人。可他儿子小斌一心要考电影学院,额头发亮得像抹了油,偏偏正中央的司空位置,有个月牙形的疤 —— 是小时候爬树摔的。刘老师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来找外婆。

外婆正给隔壁赵奶奶灸腰,艾草味呛得人直咳嗽。她让小斌蹲在门槛上,就着夕阳的光看他的额头:“司空是三十岁前的功名位,你这疤像公章缺了个角,未出头先破相。” 小斌不服气:“好多明星也有疤!” 外婆用艾条点了点他的眉心:“疤是记号,看落在哪。落在山根是劫,落在下巴是福,落在司空是坎 —— 未登台先给人留了话柄,往后是非多。”

小斌到底去考了,三试都过了,却因为 “形象有瑕疵” 被刷下来。他不甘心,跑去横店当群演,演了三年死尸,没等来一个有名有姓的角色,反倒因为一次替身事故,额头上又添了道新疤。

去年他回镇上开了家婚庆公司,专门给新人拍微电影,司空那块疤被刘海遮得严严实实。喝多了酒,他红着眼圈说:“外婆说得对,额上是印,印花了,就得换个地方盖章。虚的不如实的,镜前的不如手头的。”

🌬️ 三、声是底气风:风要劲,更要 “韧”

最让我唏嘘的是卖豆腐的杨嫂家双胞胎。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大眼睛高鼻梁,唯独声音两样:姐姐声清气朗,说话像银铃铛;妹妹嗓音沙哑,像破锣敲着闷响。

有年元宵节闹社火,姐妹俩扮仙女,姐姐刚开口唱了两句,就被县剧团的老师看中,要收她当学员。妹妹躲在幕布后头,一张嘴就跑了调,急得直掐自己大腿。

外婆那会儿正在社火场边摆摊卖艾草鸡蛋,听见动静走过去,捏了捏妹妹的喉咙:“你这声是韧的,像牛皮糖,乍听不亮,耐得住磨。” 妹妹眼泪汪汪:“可剧团不要我……” 外婆塞给她一个热鸡蛋:“风有急有缓,急风摧树,缓风养人。你姐那声是急风,刮得快;你这声是缓风,吹得远。”

后来姐姐进了剧团,没两年因为倒仓坏了嗓子,改行当了会计;妹妹却靠着那把沙哑的嗓子,在镇上开了家 “怀旧金曲” 广播站,每天下午放老歌,有人点歌她就跟着哼,竟成了小镇一景。有人说她的声音 “越听越有味道”,她总笑着说:“是外婆教我的,慢下来,才稳得住。”

🌟 四、眼是定盘星:灯要明,更要 “定”

工作室的暖气 “嗡嗡” 响,把我从回忆里拽回来。那对母女已经走了,姑娘临走前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像受惊的鹿 —— 亮是亮,却飘忽不定,没个扎根的地方。我想起外婆手札里的一句话:“鼻梁易得,眼神难修。路直千万条,定盘星只在心里头。”

去年有个选秀出来的小歌手来找我,鼻梁垫得能滑滑梯,眼睛大得像铜铃,可眼神空得能跑马。她说公司要给她立 “励志人设”,她心里发虚,怕露馅。我没看相,只让她唱了首老家的小调。她唱到一半哭了,说想起外婆的灶台,想起小时候在院里喊着唱歌的日子。

后来她推了公司的包装,回老家录了张民谣专辑,销量一般,但采访里的眼神踏实多了 —— 不再是刻意瞪出来的亮,是从心里透出来的稳。外婆若在,准会说:“灯油是自己熬的,光才是自己的;借别人的蜡点灯,风一吹就灭。”

雪停了,月光照在外婆的牛角梳上,梳齿间的白发像银丝。我翻开蓝布手札新的一页,蘸墨写下:“鼻为路,额为印,声为风,眼为灯。路怕堵,印怕破,风怕短,灯怕摇 —— 成名易,成人难;通天路,终须一步一脚印。”

窗外有个扫雪的老汉,哼着梆梆子戏,鼻音重得很,调子却稳当,像在雪地里扎了根。我忽然明白,外婆相的从来不是 “明星相”,是每个挣扎着要把自己活出亮光的人。鼻梁再直,不如脊梁直;眼神再亮,不如心灯亮。这道理,坡里庄的风知道,工作室的玻璃窗映着,一代一代,都在相术里藏着,也在日子里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