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国民党军在青岛黄岛到处抓壮丁。当时,23岁的范春旺结婚才两年,刚有了一个孩子。他11岁那年父亲就去世,母亲拉扯着他和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两个妹妹,日子过得很辛苦。 范春旺是家里长子,是顶梁柱;同时,他的名字也上了村公所的花名册。为了躲避抓壮丁,他一遍遍地躲出去,家里的地也荒了,眼看就要家破人亡。这时,母亲拿了主意,让16岁的弟弟范中三顶着哥哥范春旺的名字,去村公所报到。 范春旺不答应,弟弟还没有枪高。父亲临终前特意嘱托他,好好帮着母亲把弟弟和妹妹拉扯大,这样做会一辈子对不起父亲。可奶奶也赞成母亲的话,只有这样,这个家才能保下来,她们娘儿几个才有活下去的指望。 当时,瘦小的范中三穿着一身破衣服,还光着脚。临出门时,范春旺含泪叫住了弟弟,把自己身上结婚时刚刚缝的一件新布褂子、脚上结婚时媳妇缝的布鞋,统统脱了下给弟弟穿上。就这样,范中三走出了家门。 哪知道还没几天,范中三就被国民党军带去了台湾。49岁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身体很快就不行了。那会儿,每到吃饭的时候,母亲便要给弟弟留出一个位置,放上一个碗,一双筷子,说:“这是中三的位置,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等了十几年,范中三还是没有音信,母亲有些绝望了。有很多次,范春旺夜里醒来,发现母亲没有跟奶奶睡在一起。最后,他来到海边,发现母亲跪在沙滩上,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不断地拜着,她要老天保佑弟弟平安无事,活着回来见她。 到了最后几年,母亲便有些神经质了,不准任何人提起弟弟,谁要是提起来她便要嚎啕大哭。她往海边跑得也更勤了,一天到晚要是找不到她,那就是肯定到海边去了。 1962年冬天,母亲终于熬不住了,她临死之前还拉着范春旺的手说:“春旺啊,我不能死,我要活着等你弟弟回来,我要是现在死了我没有脸去见你爹啊,他要知道你弟弟是我让他走的,你会骂死我的呀。” 1971年,71岁的奶奶也走了,也没等回那个她最喜欢的小孙子。 老人们都不在了,范春旺又在为弟弟的事内疚,如果弟弟真的不在人世了,那他这一辈子也是不得安宁了。 1972年,范春旺终于收到了一封从新加坡捎来的信。看了信他才知道,弟弟还活着,在台北生活,娶了个台湾本地的女子做媳妇,已经有了三个女儿。范春旺马上到奶奶、父亲和母亲的坟前烧了香,让他们在九泉之下瞑目。 从那时起,范春旺就开始盼弟弟回家,能再见上一面。 可从收到第一封信到再收到第二封信,过去了整整10年。1982年,范春旺才又收到弟弟托人,从日本捎来的信。范春旺却没法儿给弟弟回信,只好等着。 又等到1988年9月8日,56岁的范中三终于回来了。 当年,范中三到台湾后,在部队呆了没多久便退役。由于从小没念过书,他吃了很多苦。多年有了一点积蓄,他考了计程车司机的驾照,最后干上了计程车这个行当。生活有了着落了才结婚生子,虽然辛苦,日子总算过得还不错。 这次回来,范中三也没埋怨母亲。其实,最苦的还是母亲,她带着老少四代人挣扎着过日子,却因为自己做的决定,生生后悔死的。 随后,范中三一般是两年回来一次。范春旺劝他少往回跑吧,这样花钱也不是个事儿。可弟弟总是叹气说:“大哥,你不知道,我是回到台湾就想大陆,回到大陆就想台湾,你说我该怎么办?” 范中三在台湾待了40年,不仅一音未改,连生活习惯也还是喜欢咱北方的,他说在那边过了半子一直是在晃荡中过去的,心里一点踏实感都没有。自从回了老家,找到了亲人,他那种想要回来的愿望就更强烈了。有时候开着计程车,忍不住要跟坐车的客人聊祖国内地的事儿,知道对方是老乡时连车钱都不要。 在台湾,每到过新年他就心情不好,不想在家里过,就一个人开着计程车在大街上转来转去,一跑就是半宿。然后,找个小酒馆喝酒,直喝得晃晃悠悠回家就睡着了。第二天又开车上街,见到那些出来拜年的人,他才知道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1995年5月,62岁的范中三带着媳妇和女儿,回到家乡给哥哥过70大寿。那天晚上,姐姐和两个妹妹也从别的村赶来,一家人真的团聚了。这是范春旺一辈子里最高兴的一件事,为此,他特意到奶奶和父母的坟上去哭了一场。 后来,弟弟有一次回来说:“大哥啊,我也是跑一趟少一趟了,年纪越来越大,有时候我真觉得再也跑不动了。可是,不跑又不行,总觉着这是个家,不回来就牵挂得不行。不回来看看,夜里就睡不着觉。回来一次,能睡半年踏实觉;半年以后又睡不着觉了,我知道又是在想家了。” 说实在的,弟弟的心情范春旺能理解,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他每次像母亲一样往海边跑时,儿子就问他:“爹,你是不是又想俺小叔了?” 每当这时,儿子就劝范春旺:“爹,你好好养身体,好好活着。小叔他这么有福气,能16岁离开家,56岁再回来,那他就一定能赶上两岸统一。到那时,咱们一家不就真的团圆了吗?”
1949年,国民党军在青岛黄岛到处抓壮丁。当时,23岁的范春旺结婚才两年,刚有了
麒阁史观
2025-01-27 23:49:28
0
阅读: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