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店记。 下午我去了别人家的茶桌店。我的任务是先搜索 ，寻找合适的茶桌麻将桌推荐。 想买茶桌的是射阳同学客户。我负责远程把控品质。 茶桌店的老板娘五十出头六十打底，短发有点乱。她穿着鼓鼓囊囊的羽绒服，嘴里磕着几颗瓜子，手里还攥着一把瓜子。 看到我跨进去，就咧开大嘴，吐出瓜皮攥到另一只手心。呵呵呵呵笑得特别开心，好像我是她久别重逢的故友。 搞得我也跟着呵呵呵傻笑个不停。 笑完了，就问：你认识我呀，老板娘？ ”不认识呀，现在不就认识了？”老板娘笑眯眯的，又往嘴里丢一颗瓜子。 ”哈哈哈，说得有道理。那微信先加起来。” 加了微信，询问款式尺寸就比较方便。万一看得上，就不用我再跑来跑去。 我俩你扫码，我通过， 就算成了熟人。 我眼睛像雷达，在不同茶桌间扫描，扫到几个觉得款式中意的，就问问材料价格。 提前说明了，贵的不挑。只要实惠的，律所的工作室，又不是土豪的会所，贵的一律靠边站。前提是纯实木。 看了二张，射灯下，花纹漂亮得像宋微宗笔下的工笔画，太整齐了。 用手指敲敲台面，咚咚咚咚咚咚，声音空洞，是敲击大鼓的空空声。 我笑笑：贴皮的？ 老板娘扑嗤一声，吐出一颗瓜皮： ”你本事大咯，说笑话了。敲敲就能听出贴皮？” 我笑嘻嘻点点头。 老板娘哈哈大笑，手指着桌面，笑得头一甩一甩，一缕头发耷到眼睛： ”实话实说，我全部都是真木头，我自己做的产品不比你清楚？” 我也哈哈哈，随手就拉出一个凳面，笃笃笃敲起来。声音闷闷的。这个是真的。 我对老板娘笑笑：你也来敲敲？ 老板娘不敲，她站在桌边，吧唧吧唧嗑完手里的瓜子。就拉出两个凳子： ”喏喏喏，我这个贴皮的，这个不贴的，你敲得出？” 当然喽。 我拉开凳子，笃笃笃，叩叩叩，继续敲。实心的敲上去闷闷的，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贴皮的，里面不是密度板，就是胶合板，看上去花纹死板，听上去声音空洞。做了这么多年家具，基本常识。 一般来说，我比较不自信，尤其在行业专家面前。专家们手一指，我底气就短一截。 我觉得自己认知有限，在专家面前，态度毕恭毕敬。 自打专家们说人不传人，遥遥领先。我就想捡八五红砖了。扔是不敢扔的，假装一砖拍上去，看你还胡言乱语？有时候，想想也痛快。 老板娘靠着茶台，还在哈哈哈笑： ”不要敲了，你敲不懂的，我都是真木头”。 我继续笑眯眯敲了几下茶台面，叩叩叩，叩叩叩。就像小时候一边跳皮筋一边唱童谣： 叩叩叩，田螺壳， 田螺香，田螺熟。 吃仔你个肉，还仔倷个壳。 我开始笑嘻嘻跨出去，老板娘在后面叫： ”你下次来啊，我给你便宜点啊，我是工厂店，自己做的啊，都是真木头啊”。 我回头哈哈哈哈笑笑。 老板娘跟到走廊，比比划划： ”我都是真木头啊，我告诉你啊，我们是新工艺，上下贴两层木板，中间有点空，压一块便宜点板，也是木头啊。” 拜拜喽，专家老板娘。你说啥就是啥，反正我点头：信信信。 下到电梯，我笑容可鞠。热情挥手：再见再见。 哼哼，我信个你毛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