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 小小的我 ,喜欢,超出预期。
(以下涉及部分剧透)
电影在我看来明暗两条故事线非常分明。第一条自然就是以男主角刘春和为核心的残障人士处境刻画,我非常非常欣慰于电影在这部分的腔调克制又自然,不煽情,不做苦难叙事,对男主之于健全人之间的“同”与“不同”几近白描,也将整个世界之于男主的反馈一一呈现:有怜悯,有嘲笑,有好奇,有侧目,也有互惠互利。
这条线给我的感觉是淡淡的倾诉,不铿锵,但入耳入心。整个电影里刘春和的渴望清晰又动人:一来希望社会为残障人士的切实困难提供必要的便利,二来希望不被视作“只满足于吃喝拉撒活着就好”的异类。它就像黑灯在无数段子里对出行不便的那些吐槽,它就像黑灯和小佳努力用自己的不便编地狱笑话并在其他同行也以此作梗时大笑出声,我相信这种倾诉具有普遍的代表性。
而它又不是控诉,主创平等地对每一个群体温和甚至温柔。在刘春和的故事里,残障人士需要帮助而非怜悯,需要关怀而非控制一般的保护;同样地,电影也探讨了普通人要如何顾及到每个残障人士不尽相同的敏感度与需求,如何做到望向ta们的目光既直视又不带冒犯、既关切又不显得观赏,点出了这尺度把握上的难。
需要提及的是情\欲的呈现,这部分必然会引发争议,但它与这条线的表达密切相关、必不可少,是属于普通人的一部分,是属于尊严的一部分,是属于“活着”的一部分。当然,如果能在雅雅这个角色的主动性上给出有说服力的铺垫,表达会更为顺畅。
另一条故事线则呈现了女性坚韧的生活态度。最亮眼的显然是外婆,她月子里被离婚,出门赚钱养女儿被抢被砍,女儿生下脑瘫的外孙要照顾,还被电诈骗过钱……可这些经历只出现在只言片语里,只留下她脖子边一道淡淡的刀疤,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苦难的印记,这份女性的坚韧与豁达,既让她永远笑面生活,也帮助她外孙刘春和成长为一个会写诗、爱世界、追求独立与尊严的大写的人。
而过于强势的妈妈,我也会不停思考这个女性二十年来如何日日自责、如何付出全部心力去看护抚养一个脑瘫儿子,如何夜夜思忖这样一个孩子的前途和命运,她有多少次崩溃,又经过多少次重启,而她竟然没有被这样的重担压垮,哪怕以强硬到伤人的姿态,也要咬牙活下去。
托举残障人士体面走出家门的,正是无数这样的家庭,无数这样的女性。
然后当然要说说演技。我对杨荔钠+游晓颖这样的编导组合是非常信任的,而易烊千玺演这样一个角色则会让我生出“我倒要看看”的审判心理。这种预设心理在电影的前十几分钟里让我过度关注表演细节。不过在十几分钟后,我开始进入剧情,不再用旁观者视角审视明星易烊千玺的表演,逐渐与刘春和同呼吸。他确实给出了非常可信的表演,不仅努力在肢体和面部扭曲度上靠近角色,也在绝大多数场景里真正走进角色内心,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刘春和得知母亲再生育时流露出的表情,那是一个如此复杂又如此令人心碎的表情,是悬而未决的命运终于降临的表情。
而林晓杰老师,真的是天降一个林晓杰老师啊。去年的《漫长的季节》已经让我吹遍每个读者群,如今这个外婆,无论角色设定还是演员表演,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