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人故事。 我去剪发的时候，理发店老板柏青正和两个男人吞云吐雾，屋子里烟雾腾腾

笨人故事。 我去剪发的时候，理发店老板柏青正和两个男人吞云吐雾，屋子里烟雾腾腾。我呛得咳咳咳退了出来。 他家雪白的博美伏在吧凳上，没有柏青的命令是不敢下来的。 它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看到我进去，就在椅子上撒欢，嘴巴张开，“嗨嗨嗨嗨“喘息，四个蹄子哒哒哒哒乱蹦，要我抱抱。 我就把它抱出来。 我挥手驱赶烟味：“呛得人都坐不住了。” 柏青吐出一口烟： “今天小徒弟不在，没人洗头，有点忙，抽口烟，喘口气。” 我回头看看，小徒弟还真不在： “人呢”？ “喝喜酒去了。”柏青把烟头扔掉，开门透气： “这短寿，来和不来一个样。” 旁边男人就嘻嘻嘻笑：“这短寿，阿能学出师？我看危险。” 苏州人喜欢骂男人短寿，有时短寿是贬义词。有时是中性词，就和叫阿三阿四一样。 “他自己说能学出师的，天晓得。”柏青一脸无奈。 他家徒弟，戴黑框厚底眼镜，眼睛一直半睁半眯一条缝，厚嘴唇老是撅着，好像一直和谁赌气。头发么，三七开，一大缕耷拉过眉毛，理得像吆西吆西的鬼子翻译。 当然喽，论机灵，比起翻译就差远啦。 他中专毕业，去打螺丝，螺丝没打进去，手倒被螺丝打伤了。就停在家里打游戏。 他爸和柏青弟弟是同学，柏青弟弟是骨科医生，脑瓜子灵。他知道同学夫妻做事精明，尤其同学嫂，说一句话就要掂掂斤两。 他就要求柏青收个徒弟。 负负得正，正正得正，他弟相信。 偏偏造化弄人，这孩子，正正得负。 柏青让他勾兑十分之三的染色剂，他茫然立定，也不捣鼓，就吧嗒吧嗒翻翻眼皮： “师傅，十分之三是多少” “百分之三十懂不懂？”柏青耐心问 “师傅，不懂。”徒弟规规矩矩。 柏青叹了一口气。 “乘法口诀。七八多少阿晓得？” “师傅，晓得个，七八五十二。” 柏青又叹一口气。 “三八多少阿晓得”？ “晓得个，师傅。三八二十一”。 “那七七呢？” “七七四十六”。徒弟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们听得都哈哈大笑。 柏青皱着眉头，摇摇头： “短寿，野脱哉！野脱哉！昏咚咚哉！总共答对个九九八十一。” 另一个男人表示好奇，就问： “他这么笨，会不会电瓶车也不会开？” 柏青头也不抬，咖嚓咖嚓给我剪发： “野脱哉野脱哉，电瓶车也不敢开。上次我电瓶车歇在门口，堵在两部电瓶车当中，让他挪挪出来。车子没锁，非说要拿钥匙去开。开来开去扭来扭去，嘴巴翘得飞起来，额角头上汗水滴滴答答落下来，就是挪不开。看得我气煞哉。” 我们哄堂大笑。 “野脱哉野脱哉。”柏青来一句口头语总结。表示无法无天，手脚不拢，弄不像哉。 “汽车会开不？”我也凑热闹。 “汽车？”柏青呵呵呵笑： “理论考考了十六趟，趟趟没过关。” 啊？我们都瞪大眼睛，笑得眼泪水都要冒出来。 “我给弟兄介绍去学车，弟兄拍着胸脯说包过关。弟兄带了一阵，告诉我，不来塞，不来塞，带不像格。刹车一直当油门，哆哆嗦嗦踩上去，自己吓得坐起来。不带了，不带了，退货退货。” 哈哈哈，我们问： “柏青柏青，你阿要退货？” 柏青抓抓头皮，样子很苦恼： “退不脱哉，他爸妈过来求几次了，不要退不要退，不相信儿子学到头发白。” “他爸说了，儿子虽然笨，学门手艺好吃饭。” “能学的出不？”我们都表示好奇。 “天晓得，”柏青很无奈。 我们异口同声，一起幸灾乐祸： “套牢哉，套牢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