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说 清明上河图密码 戴罪之身、青天属性的位移
剧中数次谈包公,每一次都很打动我。
那可是人尽皆知的包青天啊,拿他来上价值,很容易走虚走形吧?但每场戏每句话都动人。
前有赵不尤初来开封府、暂立看先贤、欲语未及言;
后有春熙死后,万福哽咽难释怀,尽悔前生糊弄事、半泣半诉誓要为民。
又有顾震说“杀人放火金腰带、架桥铺路无尸骸,世界不该是这样”,说“手无缚鸡之力也一样可以有作为”。
有赵不尤涕泪抵碑铭、俯首问心“我也想和他一样”。
节奏上,开心果万福“春熙杀了章七娘,然后自杀了”,一串悲剧中居然又让人笑了一下。不是机械硬煽情,而是松紧、悲喜、正谑间很有度。顺便还让人担心,一般这样说话的人(我爹让我不要冲最前头,贪点小便宜,但你来了之后我终于知道该做什么),是否要领盒饭。
价值上,这是对春熙之死的回答。
凭什么有人要抗争“不必被做成花肥”?
人不该被做成花肥,那不是起码的基本的吗?
问题不在春熙,甚至不在章七娘和她背后的大人物,而在“世界不该是这样”。
不觉得这是刻意上价值,而是水到渠成说出共同心声:不该是那样。
很奇怪,这部剧我居然同时和受害者、罪犯、审判者共情。
“罪犯”丁旦、春熙、武翘、孙勃,乃至是程序不正义处决狄伦的“罪犯”顾震,借“罪犯”温悦之口说过,世间魑魅魍魉妖怪多、仅仅是自保就要如此生死艰难。
受害者丁旦、春熙、武翘、孙勃和他们,都叫人唏嘘。
审判者们则秉持着强烈的自惭、自愧、自疚,不及之心、无能之叹,痛定思痛勇敢出门去,掷地有声“谁怕”。
至此,剧作早已经不是皮面之奇,而是人心之和声,声声同心共振。
阎步克老师在《波峰与波谷》中谈古代的帝制,说(古代帝制之下的人们)“是以赋役的代价来换取朝廷的共同管理产品的;可其间并不是平等交易,是皇帝和官府以昂贵的垄断价值强买强卖的,而且其所提供的经常是劣质品”。
你看,这是帝制的问题,赵不尤也好、顾震也罢,能跳出帝制吗?不能。
但赵不尤帮温悦隐藏杀人事实也好,顾震在邹家惊天势力面前、直接私刑处死嚣张凶犯也罢,某种意义上都是一种趋善式反抗,反抗那种“劣质品”。
他们虽然不能跳出古代帝制,但能朴素意识到“世界不该是这样”。
我们为什么爱看悬疑故事?
鲜血满百炼、夫子成厉鬼的感官刺激吗?
皮面上是。
根源上,则是一种对“应该更美好”的期许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