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岁数大了,每年冷暖交替时节,总会听到朋友离开的消息。
昨夜下班过来,住在八宝山附近的酒店,为了看老藏最后一眼。
老藏是扬州人,大名藏树青,中央电视台资深编辑,他的早期作品《长白山四季》,我读本科的时候,就是学校的电视写作专业教材。
八十年代末,我分配到央视总编室工作,老藏当时是部门主任,我在他创办的栏目《地方台50分钟》(后更名《地方台30分钟》)做栏目编辑。
不过我是摄影专业出身,做编辑事务细碎,于是总有出外拍片的冲动。但每次提出来,都被老藏毫不客气地制止,弄得我对未来很迷惘。
1991年江淮水患,老藏来到我们办公室,当着大家说我找他谈的选题“没什么价值”,“你老家现在发大水,你怎么不想着记录一下?”他说,“你要报这个选题我现在就让你出去。”
我年轻气盛,立即联系了淮南电视台的陈田主任,连夜写了节目策划,第二天就获得批准,这才有了我毕业后第一个片子《孤岛记事》。
随着年长,我非常感恩老藏当年的“激将法”,也感念他对节目反复再三的严格要求。至今我还记得他私下里的一句话,你拍的是救灾,不把灾害展示充分,为什么要“救”?有过体制内工作经历的人,都会理解这句话的内涵。
在他手下工作的三、四年里,承蒙他悉心帮助教诲,我逐渐适应了工作环境,业务能力也有提升。
老藏为人谦和,行事低调,加之那些年电视业发展成长迅速,我们联系渐少。他退休后,也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
只是偶尔见到他夫人王佳君大姐,才获知他饱受病痛折磨。我和从前几位老同事,一直相约想去探视,然而,或者被他婉拒,或者锣齐鼓不齐,几年了,最终也未成行。
没想到上月末,佳君大姐突然离世,不到半个月,又传来老藏驾鹤西去的噩耗。
按照女儿们的意愿,老藏丧事从简,今天在殡仪馆的告别仪式,除了单位干部处领导,只有几位故旧到场,这应该是几年里我参加的“冷清”的告别仪式。
想当年,全国拍“专题片”的领域,老藏可是教官一样的存在,不知多少男导演女编导被他骂的哭鼻子,同时又对他心悦诚服。他对后辈的帮助也是殷勤而无私的,很多获奖作品,从结构、影像到旁白、音乐都修改多次,而从中都能找到老藏付出的心血。
老藏应该是自豪的,他在鲜花从中,面容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