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和我妈结婚五年后还没有孩子，这一下连平时劝他们不着急的奶奶也着了急。 老太太说病不避医：要不你们去检查检查吧，不管是谁的问题也好对症去治…… 我妈还是不愿意去医院，更不想检查。 她对我爸说，如果查出来是她的问题，她会内疚是恐慌，会觉得自己对不起我爸。 如果查出是我爸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我爸。 不如顺其自然吧。 我爸沉默了很久：还是去查查吧，不管谁的问题，查出来才能对症治疗。 娘也能死心…… 从医院出来后，我妈 的眼睛都哭红了，大夫说她子宫畸形，很难有孕。 即便是怀上了，也很难生的下来。 我妈对我爸说，要不分开吧，省得耽误了他们家传宗接。 我爸转身回医院做了节育手术： 这回你放心了吧，咱们两个都不能生了，谁也不能嫌弃谁。 有孩子是锦上添花，没孩子就独自潇洒…… 我妈眼泪流得更凶了。 奶奶这边的亲戚都知道了我爸不能生，姥姥那边的亲戚都知道了我妈不能生。 我妈有一个干姊妹，是她的初中同学，也是我的干妈。 干妈说，她和我妈之所以成为干姊妹，是她硬贴上来的。 因为我妈救了她三次。 干妈发育晚，大姨妈来的迟，在别的女孩子偷偷摸摸往裤兜里掖卫生纸的时候，她还是一只干瘪的豆芽菜。 上初中后个子和身子一起长，大姨妈的造访让她对着染血了的裤子手足无措。 是我妈脱下校服围在她腰间为她解了围，避免了她社死的尴尬。 这是我妈救她的第1次。 干妈是生活委员，每年班里都会收班费，一个学生两块钱。 他们班36个学生，那年一共收了72块钱。 老天爷挺爱跟人开玩笑的，头一天才收齐班费，第2天却被干妈丢了。 72块钱，那个时候可算是一笔巨款。 干妈哭红了眼也拿不出来，她不敢跟老师说，更不敢跟家里的人说。 我妈拿出了从小到大攒的所有的零花钱还差十好几。 我妈胆大，又跟别的同学借，终于凑齐了72块帮干妈交到了老师手里。 为此，我妈和干妈吃了半个学期的煎饼就咸菜。 这是我妈救干妈的第2次。 后来他们毕业了，我妈和干妈的联系一直没有断。 干妈20岁的时候想出去打工，但她的父母却想让她嫁人。 干妈不乐意偷偷走了，我妈给的路费。 她运气好，打工的时候认识了干爸，两个人都嫁给了爱情。 婚后更是一年抱俩，生了一对龙凤胎。 干妈说这是我妈救她的第3次。 我妈是她命里的贵人。 每次干妈回来都会跟我妈聚聚。 但我妈不能生育的苦恼，却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可能是，难以启口吧。 每个人在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问题时，理所当然的都会选择了回避。 我妈也是俗人。 我妈查出不孕症以后那年春节干妈又回来了。 两个人在镇上的小饭馆里躲清闲，互䜣衷肠。 干妈一脸懊恼：宝，你说我怎么办？ 已经有两个魔王了，也小心避孕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肚子里竟然又揣上了一个。 要吧，一个是真的不允许，一个是真的不想要了，那两个孩子闹得我够够的了。 不要吧，可查出来已经三个月了，医生说都有胎心了，已经算是一条生命了。 我妈劝她：孩子来了就是缘分，也是你的福气。 这种缘分和福气，是许多人想求就求不来的，就像我和我那口子…… 我妈第1次跟干妈说起了她不能生的事。 干妈问：你不能生，姐夫有没有嫌弃你呀？ 我妈说：他比我还傻，知道我不能生以后自己去做了节育手术…… 干妈一副星星眼：姐，你还整天说我嫁给了爱情，难道你不是吗？ 有姐夫这一句话，你这一辈子没孩子也值了…… 福至心灵，干妈忽然说：姐，你看啊，咱们俩的苦恼是不是有些互补？ 你苦恼的是你没有孩子，我苦恼的是我多出了一个孩子。 要不这样吧，肚子里的这个我给你…… 我妈乐了，这还是想给就给的吗？再说了，你愿意，你老公会愿意？ 干妈说：他都听我的。你是我孩子的干妈，等这个孩子生出来以后，你抱过去养，我也给他当干妈。 还不就和自己养一个样？ 听了干妈的话，我妈有点动心了。 饭也不吃了，两个人分道扬镳，分别回家给自己的老公商议。 干爸同意了，我爸却不同意，我妈说，不同意就不跟他过了。 我爸疼我妈只能投降。 两个人商议着，为了不让村里人闲话，只说出去找地方治病。 三年后领着我回了家。 奶奶笑着流了泪，还问我妈什么时候生二胎。 我爸说不生了，有女万事足。 奶奶便也不催。 我家和干爸干妈家一直走动，一有空闲不是我们去他们家玩，就是他们来我们家耍。 哥哥姐姐有的我也有，我有的哥哥姐姐必定也少不了一分。 熟悉的人都说这两家人的感情真好，就跟亲姊妹一样。 我妈便看着干妈笑。 25岁，我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姐姐看着我上了妆的脸欲言又止。 我让她有话就说，她说，妹啊，你知道我们家和你们家为什么这么亲近吗？ 我把她拽到镜子前，让她看着镜子里面那两张九分相似的脸： 姐，你看…… 有些事情啊，心里明白就好，难道我们现在不幸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