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才是自律的捷径》
昨天用了很长一篇文章，来讲述如何通过冥想和正念带来的「纯粹观察」，停止喂养那些焦虑和内耗。继而让自己的情绪、意志都更快回到正轨。
后台一位读者问我：
既然纯粹的观察，就可以帮助我们进行「自我约束」，那么我们是否还需要意志力？
答案是肯定的。
只不过，在学会自我约束之前，要先学会任性。
甚或不如说：
任性才是自律的捷径。
任何一种自我约束，一定是同时感知到了两种欲望。
一种是当下可以带来快乐，但我们知道，长期来看，一定会带来痛苦的欲望。比如沉浸在手机短视频中。
一种是当下没有办法带来快乐，但我们知道，长期来看，一定会带来幸福的欲望。比如打开一本晦涩的书，专注阅读。
我们通过经验与教导来区分这两者，并且我们在精力充沛的时候，会对后者流露出非常明显的偏好。这种偏好和你会喜欢碳水、脂肪和蛋白质一样自然。
任何一种欲望的满足，都会带来快乐。
任何一种欲望的受挫，都会带来痛苦。
满足刷手机的欲望，那么读书的欲望必然会受挫。
满足读书的欲望，那么刷手机的欲望必然会受挫。
短期欲望的满足，会带来短期的快乐。
短期欲望的受挫，也只会带来短期的痛苦。
长期欲望的满足，会带来长期的快乐——我们通常称之为幸福。
长期欲望的受挫，会带来长期的痛苦——我们通常称之为焦虑。
这就是为什么刷手机短视频，虽然让你快乐，但同时也让你感到焦虑的原因。因为你的长期欲望受到了挫折。
只不过，在刷手机的过程里，如果你单纯使用意志力去约束自己，失败的概率会很高。
原因在昨天的文章里有说过：与刷手机的欲望进行斗争，导致你的注意力超聚焦，让你的世界只剩下刷手机这一个选择。如同在擂台上比赛，你的视线里只剩下眼前的对手。
因此，你需要一种更智慧的方式。
我们将这种方式，称之为「给心灵以空间」。
在古老的佛理中，将约束自己的短期欲望，称之为「降服」。这实在是很形象的说法。
你可以将短期欲望理解为一匹野马。
你如何降服一匹野马？使用蛮力是做不到的，如果你有过类似经验的话就会明白，哪怕几个壮汉一起，也没办法让一只野马乖乖听话。
但是，如果你给这匹野马套上缰绳，于此同时，让手中的缰绳无比松弛，让野马在无限的草原上驰骋，那么慢慢的，你就能够降服这匹野马。
你可以做出这样的想象：
你的内心是一片无比广阔的草原，你化身成意志本身，永远存在于这个草原的中心处。
在你的手中，握着野马的缰绳。
你的野马总是倾向于胡乱奔跑，不受你的控制——它总是渴望那些短期能带来快乐的东西。
如果在它胡乱奔跑的时候，你骑到了它的身上。那么你就与它合二为一了。你沉浸在那些「享受」中无法自拔。
如果在它胡乱奔跑的时候，你站在草原的中心，用力牵动缰绳去对抗，同样于事无补。它不会听你的话，并且你牵动的力量越大，它反抗的力量也就越大。
但是，你还有第三种选择：就是站在草原中央，只是看着这匹野马。
它可以跑到这里，也可以跑到那里。你没有骑乘上这匹野马，你也没有对抗这匹野马。
你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它。
落实在生活中的状态，可能是这样的：
你通过刷手机来缓解无聊。你知道这是错的，但是你并没有约束自己的这一行为，没有告诉自己：快点停下来。也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打算。
但与此同时，你始终有一个清醒地意识，来观察自己玩手机这件事。
你通过将注意力的锚点放在呼吸上来做到这一点。你一边感受呼吸，一边刷手机——这看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但的确是十分有趣的体验。
对呼吸的感觉能够确保你始终站在「草原的中心」。事实上，这个中心就是我们所说的「当下」。
如果你没有失去对当下的感觉，那么你在刷手机的时候，就是站在草原的中心观察。
但你不是永远这么观察。
你会在感觉适当的时候，顺着野马的力道，收一收缰绳。如果它反抗，你就继续松开缰绳。让它继续去做它想做的事。如果它不反抗，你就可以再把缰绳收一收。
重复这个过程。
你会发现，那匹野马渐渐来到了你的身边。
而这就是降服欲望的诀窍。
你允许野马的「任性」，你让它感到安全，而非恐惧。它是你内心的小孩。每一个小孩在接触这个世界的时候，都必须先感到安全，才愿意冒险。
对它来说，短期的快乐，是安全的。因为立刻就能得到。
长期的满足，是危险的。因为充满了不确定性。
先让它感到安全，它才会愿意冒险。
如同小孩子探索世界的时候，总是要回过头去，确保自己的妈妈就在原地，张开双臂等待着他。
你内心的草原，有三个「圈」。
当你的野马处于最外层那个圈的时候，就是在满足那些短期欲望的行动中。这个时候，你需要给它最大的空间，让它感到绝对的安全。然后在适当的时候，试着收一收缰绳。
当你的野马处于中间那个圈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是想法，而非行动。这个时候，你仍然要让它感到安全。你能做的，也只是站在原地，观察那些想法。只不过，在这个圈子里，你收缰绳的力度可以大一些。
在中心的那个圈，它就会被你降服。
你可以指挥它，去到你的意志想要去的地方。
但是在任何一个圈子里，你都要始终保持观察，保持对呼吸的注意。
你要确保缰绳始终都在你的手中。
惟其如此，你才能知道自己是在观察，而非骑在马上横冲直撞。
你也才能在感觉适当的时候，试着收一收手上的缰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