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买下B107地下室，本想放设计材料。
楼上的王大爷却找上了门：“小苏，我儿子来住几天，东西没地放。就借你地下室放半个月，保证不占地方。”
苏晴心一软，把钥匙给了他。
一个月后她再下去，发现地下室全变了样。
旧家具、破棉絮堆成了山，连她的储物柜都被堵死。
“王大爷，您不是说只放半个月吗？”她尽量客气。
老头立刻变了脸：“年轻人别那么计较！尊老爱幼懂不懂？”
苏晴没跟他吵，转身在角落装了个摄像头。
这天深夜，她的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物业经理带着哭腔打电话来：“苏小姐！你家地下室出事了！”
01
地下室的空气总是泛着一股陈年的土腥味和挥之不去的潮气。
我的地下室编号B107，位于我们这栋公寓楼的地下二层。
当初买下它，就是看中它位置相对独立，离电梯井远，安静，可以存放我设计工作室的一些样品、物料和不太常用的器材。虽然不大，但胜在规整。
可现在，这份规整早已荡然无存。
原本空着的地面，此刻被各种难以名状的物件占据：摞得歪歪扭扭的旧家具，腿脚用布条缠着的木椅子、掉了漆的床头柜；一堆捆扎好的旧报纸和纸壳箱，散发出油墨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甚至还有几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隐约露出里面破旧的棉絮和衣物。连我特意留在墙角、用来放我那些昂贵设计面料和图纸的防水储物柜，也被几个印着“尿素”字样的编织袋堵得严严实实。
整个空间，只剩下一条窄窄的、仅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片狼藉，胸口有些发堵。
“哟，小苏回来啦？”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是住我楼上的王大爷。他退休好些年了，平时在小区里见着，总爱拉着人聊几句家长里短，看起来挺和善的一个小老头。
此刻，他手里还拎着个小马扎，看样子是正准备下来“料理”他的这片“领地”。
“王大爷，”我指了指里面，“这……是不是放得有点太多了？而且，当初不是说好就临时放半个月吗？这都一个多月了。”
一个月前，他就是在这门口，陪着笑脸，语气恳切：“小苏啊，你看，我家房子小，儿子一家过来短住几天，有些东西实在没地儿搁。就借你地下室放半个月，顶多半个月！保证不占多少地方，就堆在墙角，绝对不影响你使用。”
我当时刚完成一个项目，心情不错，又想着邻里邻居的，帮一把也无妨。看他年纪大了，来回搬东西不方便，我甚至还好心地去物业备了案，特意给他配了一把地下室的钥匙。
现在想来，我那会儿真是脑子里进了水。
王大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把马扎往地上一放，掏出他那磨得发亮的金属烟盒，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劣质烟草的味道瞬间混入地下室的潮气里，更加难闻。
“哎呀，年轻人，别那么计较嘛。”他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看我，“我这不是没找到合适地方处理嘛。你看你，这地下室空着也是空着，我放点东西，还能添点人气儿。你年轻，事业又成功，开那么大个工作室，还在乎这点小地方？”
我皱了皱眉：“王大爷，话不是这么说。这地下室是我的产权面积，我有使用权。而且我工作室最近需要存放一批进口的皮革和金属构件，对环境有要求，不能这么乱堆乱放。”
“啥皮啊金属啊，能有我这些老物件金贵？”王大爷瞬间拔高了声调，脸上的褶子都透着一股不悦，“我这些都是有年头的东西，有感情的！你们年轻人就知道钱钱钱，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我退休工资低，没地方放这些东西，你就当帮帮我们老年人不行吗？尊老爱幼懂不懂？”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引来了隔壁地下室刚回来的业主探头张望。
“王大爷，这不是人情味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我答应借您是情分，现在我需要用了，请您搬走是我的权利。”我尽量保持语气平静。
“权利？”王大爷嗤笑一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我看你就是冷血！逼我一个老头子搬这么重的东西！你安的是什么心？”
他不再看我，气哼哼地拎起马扎，转身往电梯口走，边走边嘟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法说，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似的……我得在群里跟大家说说，评评这个理！”
02
我看着他的背影，以及身后那片被塞得满满当当、属于我的空间，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但我没有追上去理论。
对于这种把别人的善意视为理所当然，甚至反过来道德绑架的“老巨婴”，当场争吵除了让自己生气和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毫无意义。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
拿出手机，对着地下室内部拍了几张清晰的照片。
然后，我转身离开。
回到楼上家中，我打开手机，果然，业主群里已经热闹起来。
王大爷（@所有人）：“大家给评评理啊！B107的苏晴，当初好心好意借她地下室给我放点旧东西，现在非要逼我马上搬走！我这一把老骨头，怎么搬？这不是要我的命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啊！”
下面跟着几条不明就里的发言。
【哎呀，王大爷别生气，邻里之间互相体谅嘛。】
【@B107苏晴，小姑娘，大爷年纪大了，不方便，你就多宽容一下呗，反正地下室闲着也是闲着。】
【就是，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嘛。】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论，冷笑一声。
我没有立刻在群里反驳，只是默默截了图。
善良不是软弱，容忍不代表好欺。
这件事，显然不会轻易了结。
这个坑，他既然想占，那我就好好看看，他最后怎么躺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再去找王大爷当面沟通，只是在微信上给他发了几条信息，语气平和地重申我需要使用地下室，请他尽快清理物品。
结果石沉大海。
他非但不理，反而在业主群里更加活跃地卖惨，话里话外指责我“为富不仁”、“欺负老人”，甚至暗示我“作风有问题，所以才急着要清理见不得人的东西”。
一些被他蒙蔽的邻居，开始跟风指责我。当然，也有明事理的邻居保持沉默，或者私下问我情况，我均如实相告，但并未在群里公开撕破脸。
我知道，舆论的高地，我不去占领，就会被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占领。但现在还不是反击的时候。
一周后，我订的那批工作室物料即将到货，我再次前往地下室，准备最后通牒，如果他还是不搬，我就联系物业强行清理。
然而，当我走到B107门口，掏出钥匙插入锁孔时，却发现钥匙根本转不动。
锁芯换了。
我愣了一下，又试了几次，确认不是钥匙的问题。
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就在这时，王大爷仿佛算准了时间一样，又从楼梯口晃了出来，手里盘着两个核桃，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得意的神情。
“别试了，小苏。”他慢悠悠地说，“那锁我换了。”
我猛地转头看他：“你换了我的锁？王大爷，你这是非法侵占！”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他撇撇嘴，“你这地下室，空着也是浪费。我这段时间用着挺顺手，东西也都归置好了。你看你，年轻人忙事业，也不常下来，就当是帮我个忙，给我用了呗。远亲不如近邻嘛。”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我才是那个提出无理要求的人。
“这是我的产权空间！你未经我允许换锁，这是违法的！我随时可以报警！”我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报警？”王大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报啊！看警察来了是帮你还是帮我这个老头子！我就说我没地方去，活不下去了，借用一下你的空房子放东西，警察还能把我抓起来不成？”
他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彻底点燃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容忍。
我意识到，跟他讲道理、讲法律，完全是对牛弹琴。他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认为年纪大、条件差就成了可以无限索取的特权。
03
我看着他浑浊却闪烁着精明算计的眼睛，忽然冷静了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我需要的，是证据，是能一击致命，让他再也无法狡辩的铁证。
“行，王大爷，您厉害。”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这地方，您先用着。”
王大爷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下，随即又得意起来：“这就对了嘛！年轻人，懂事点好。”
他没再理会我，哼着不成调的戏曲，打开那把崭新的、属于他的锁，走了进去。
我站在原地，听着里面传来他整理东西的窸窣声，心中一片冰冷。
回到家里，我立刻打开电脑，下单了一个超高清、带夜视和远程云端存储的微型监控摄像头。
第二天，摄像头到货。我趁着凌晨时分，楼道里空无一人，悄悄将摄像头安装在了地下室门口一个正对门缝、极其隐蔽的角落。电源接的是旁边一个不常用的公共插座线管，做了伪装。
手机APP调试成功，画面清晰，收音灵敏。
做完这一切，我联系了物业经理，正式就王大爷非法侵占我地下室、私自换锁一事进行书面备案，并明确表示我已保留相关证据。物业经理是个和稀泥的高手，嘴上说着“会协调”，但显然没太当回事。
同时，我以工作室需要外出集中创作为由，向合作方申请了半个月的异地办公，并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民宿订了房间。
最后，我预约了专业的电路检测机构，准备对地下室进行一次起火前的安全检测，拿到一份线路完好的证明。
既然你贪得无厌，视我的财产如无物。
那我就让你占。
占个够。
占到最后，看你承不承受得起这个代价。
民宿的环境很好，安静，视野开阔，远比那个乌烟瘴气的小区让人舒心。
我打开手机上的监控APP，实时画面里，B107门口一切如常。
但我知道，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王大爷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通过监控，我清晰地看到他不仅每天进出，搬运更多的杂物，甚至开始在里面长时间逗留，有时候是整理东西，有时候就只是坐在里面抽烟、听收音机，俨然把那里当成了他的私人仓库兼休闲室。
更让我心惊的是，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监控画面捕捉到了异常。
王大爷和一个穿着工装、看起来像是水电工模样的男人一起下了地下室。两人嘀嘀咕咕一阵后，那个男人从工具包里拿出电笔、钳子等工具，竟然顺着门缝，从里面的插座接出了一根明线！
电线歪歪扭扭地延伸进去，接头处只用普通的电工胶布随意缠绕了几下。
他们在私拉电线！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地下室环境潮湿，杂物堆积，本身就是火灾隐患重点区域，再这么乱接电线，后果不堪设想。
我立刻将这段监控录像备份保存。
然而，更惊人的还在后面。
又过了两天，监控里出现了一辆小货车。王大爷和司机一起，从车上搬下来好几个大的纸箱，纸箱上印着模糊的“烟花爆竹”字样！
他们竟然把烟花爆竹囤放在了地下室里！
我们小区明确规定，严禁在地下空间及住宅内储存易燃易爆危险品。他这是明知故犯，而且规模看来不小，恐怕是打算等到年节时偷偷贩卖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