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神女,受人敬仰,有着能为人逆天改命的神力。
可我这一生荒谬可笑,爱而不得,真心错付。
终因神力耗尽心血。
或许,这就是神女的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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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叫宋佑宁,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祭司长老就说我母亲肚子中的孩子是神仙下凡历劫来了,天生神女,可以保佑村子安宁,可以帮助人们实现愿望,当时并无人在意,可在我出生那天,村子久旱逢甘霖,所有人都信了祭司长老的话。
村里的人们都待我很好,待我稍稍长大,便有很多人来找我许愿,愿望或大或小,有的可以实现,有的不能实现。
每次愿望实现,我都会生次病,祭司长老说,这是因为我太小了,没办法发挥更大的神力,之所以我会生病,便是因为我是凡胎肉体之身,承受不住神力的反噬。
母亲从小就和我说,让我不要替别人许愿,人各有命,我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若我一直帮助他们,损耗的是自身的寿命,母亲说,只希望我平安长大,一生顺遂无虞便好。
十四岁是我至暗的一年,父亲,母亲,祭司长老相继去世,村中的郎中含糊其辞,大致意思便是劳心劳力,气血耗尽便去了。
我伤心不已,村民们都安慰我,说生死有命,这是人之常情。
又过了一年,我十五岁了,村民们帮我大办了及笄礼,祝贺我长大成人,我的青梅竹马付愈也来了,我很开心他能到来,毕竟他是除父母外,唯一一个对我与众不同的人。
付愈对我说过,他不相信什么天生神女,我就是我。
我本想着与付愈聊聊天,可是我看到他对李家姐姐李霜儿言笑晏晏的样子,我心中不免一阵失落,我总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不然我将会永远失去付愈了。
及笄礼过后已是傍晚,我拦下来要走的付愈,将他拉到树下,落日余晖透过树缝照在了付愈的脸上,我脸红的看着他,轻轻的开口「付愈,你知道及笄礼意味着什么吗?」
付愈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就是长大成人了呗」
我咬着下嘴唇,扭捏的说「还有,可以嫁人的意思。」
我趁着付愈还没反应过来,接着说道「很久之前我就喜欢你了,你,愿意娶我吗?」
我看着付愈的表情逐渐变得纠结,他语气迟疑地说「阿宁,我要辜负你的心意了。」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我的眼神热情如火,他却如冷水一般浇灭了我。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付愈呢?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我没分得清是友情还是爱情;又或许是父母辞世后付愈陪我的那些日子,我没分得清是心疼还是心动。
付愈转身对我说「对不起,阿宁。」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终究还是抓不住他。
青梅竹马的情谊,比不过一见钟情的悸动,其实付愈怎会不明白我的心意,他对李霜儿的感情流露在眼底,谁都能看得清,我对付愈,又何尝不是溢于言表的喜欢?
这层窗纸,还是被我撕开了。
2
深秋伤寒多发,我也不愿意出门看那萧瑟荒凉的秋景,许久也没有出门。
有三三两两的人来拜访我,无非是想让我帮他们实现愿望,我想着父亲母亲的话,没有帮助他们,只是自顾自的过着百无聊赖的生活,看着村子中的书生进城带给我的画本打发时间。
偶尔听到村民之间聊的家常,似乎付愈去李家姐姐哪儿提亲了,俩家都很同意这门婚事,婚礼便定在了年前。
听到这我的心还是会难过,我喜欢了付愈那么多年,又怎会不在乎呢?
我原以为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自从及笄礼后我便没有见过付愈,见了面又有什么可说的?我实在做不到发自内心的贺喜,不见也罢。
早上一睁眼,看见外面白雪皑皑,漫天的大雪还在纷洒,我烧上一壶热水,刚要喝,便听到有人敲门。
我将门打开,看到付愈被冻红的脸,还有头顶,肩上盖的一层薄薄的雪,我十分震惊,连忙让他进来,到了一杯热水。
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心事,我问「怎么了?」
我以为他是来给我送请柬的,毕竟还有半月,便是他和李霜儿大喜的日子了,付愈没说话。
想到这,我觉得这么多年的友谊,我还是应该对他说一声恭喜,我强笑着,对他说「最近太冷了,我不愿意出门,还没来得及向你道喜,恭喜你呀,马上便要与心爱之人成亲了。」
我的笑应该算不上好看,付愈看着我,突然红了眼眶,还没等我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就哑着嗓子说「阿宁,霜儿她,生病了。」
我有些惊讶,可看到付愈满脸沧桑,眼底乌青没有睡好的样子,也就不那么惊奇了,他应该是照顾李家姐姐,几宿没合眼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不免心疼,我说「找郎中了吗?最近天气不好,是不是伤寒了?」
付愈摇摇头,双手覆盖在脸上,垂头叹气的说「看了郎中了,郎中说,双儿她,应该是肺痨。」
我有些震惊,李家姐姐虽然瘦弱,可从未有过什么大病,如今肺痨,以她的身体,应该是承受不住,十痨九死,难怪付愈如此悲伤。
想到李霜儿是那么温柔的人,却害了如此的病,我也有心疼,赶忙说「要不要去城里,请好的大夫再看看。」
付愈摇摇头,声音里满是疲惫的说「没有用的,郎中说霜儿她时日无多了,今天她已经咳了好几次血了。」
我捂住嘴,一时间不能接受好好的人濒死的消息,付愈突然跪下拉着我的手说「阿宁,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你救救霜儿吧。」
我拽着付愈,想把他拉起来,可他死死跪在地上,我对他说「我?我又不是郎中,我也希望李家姐姐能好,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付愈红着眼眶,他脸上的不知是化了的雪水还是泪水,付愈预语气恳求「你从小就是神女,只要你愿意,霜儿一定能好的,阿宁,求求你了,救救她吧。」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见付愈如此狼狈的样子,我终于知道他来找我做什么了,原来他是想让我许愿。
我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心向被针扎了一样难受,我哽咽道「你不是说过,我不是什么神女吗?你不是说我就是我吗?」
付愈痛苦的说「可是阿宁,我没有办法看着霜儿就这样病死啊,他们都说你是天生神女,只要你愿意许愿,便可以实现,阿宁,我没有办法了……」
我突然有一种被背弃的孤独感,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看着付愈说「可是你没听过,若我许愿,便会受到神力的反噬,每次许愿都是在消耗寿命吗?」
付愈没有说话,只是依旧跪在地上看着我,原来他是听过的,即使我耗费寿命,他也想救回李霜儿。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我放开付愈的手,自嘲的笑笑「呵,原来在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青梅竹马的情分,根本不算什么。」
付愈表情扭曲,他喃喃道「不是这样的阿宁,不是的,我只是想救回霜儿,并不是要舍弃你。」
看着他的样子,我抬头无力的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落,任凭心痛的呼吸不顺,我绝望的问「付愈,你可知道这算是在阎王爷手中抢人,这是逆天改命?」
付愈看着我的样子,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对我说「阿宁,求你,帮我。只要霜儿能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即使是娶你……」
看吧,他明知道我还爱他,我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失望的说「付愈,我以为你是懂我的,是我看错你了,我才不要你施舍怜悯的爱,我愿意帮你这一次,就当是还给你在我父母辞世时,陪伴我的那些日子。从此之后,我们再无任何关系了。」
听到我这么说,付愈眼中终于有了光芒,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对我说「阿宁,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将他推的远远的,转过身,不想再看他一眼,我按照祭司长老交给我的方法,焚香许愿,不求神佛,只求自己。
许愿之后我将付愈赶走,告诉他此违背天道的事情不知道是否能成功,我已经尽我所能,其余的便看天命吧。
付愈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我,可我重重关上门,心想,再也不见了才好。
3
当天夜里我便发了高烧,感觉五脏六腑烧的滚烫,一点力气也没有,也咳的厉害,见了血,我想这应该是神罚吧,李霜儿应该如付愈所愿能活下来了,身体的不适跟心痛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我便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我费劲的爬了起来开了门,风雪顺这门飞了进来,冻的我打寒颤,我看来的人是书生陈礼淮,我生病的样子应该有些吓人,他急忙问我「怎么了?你怎么这样了?」
我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不知怎的腿下一软,昏了过去。
我想醒来时,发现头上还热的毛巾,我咳嗽两声,桌子旁的人马上起身端着热水走过来,语气有些着急的说「你醒了?怎么样?」
我接过水喝了一口,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嗓子哑的不像话,他赶紧说「你先别说话了,我昨日进城买书,顺便给你带了几本话本回来,幸好我来了,不然你估计就要病死在家了。」
我在心里嘲讽的笑了下,这本身就是逆天改命的惩罚,死不了的。我冲他点了点头,还是哑着嗓子说「谢谢你了,还能想着帮我带话本。」
陈礼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我说「没事的,都是顺路,你生病了,饿不饿?我帮你煮些吃的吧。」
我赶忙制止他「不用,不用,太麻烦了,咳咳咳。」
话说的太着急了,我有些忍不住的咳嗽,或许真是没有吃饭,我有点干呕,陈礼淮赶忙跑过来拍着我的后背「你没事吧?我,我还是在这照顾你吧。」
说出来这话陈礼淮似乎也感觉不妥,开始为自己辩解「不,不是你想的那,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你别……」
看见他这个样子,我莫名的也有些觉得好笑,我抬头,不小心视线在空中相撞,不知道是不是我烧糊涂了,还是这屋子中太过简陋,他的眼里好似只有我。
陈礼淮还是帮我煮了些饭,吃过之后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两日反复发烧,动一下浑身酸痛,还好陈礼淮帮忙,总是照顾我,听他讲述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