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会……吗？师兄曾带我去为一寺庙重建布局风水，那年我十五岁，还未出师，

如果……，你会……吗？

师兄曾带我去为一寺庙重建布局风水，那年我十五岁，还未出师，我帮他打下手。

去的路上我看到了 一个放羊的小女孩儿，脸红红的，笑起来非常温暖，让我不由得对那次出行，多了几分美好的期待。

寺庙的上师发宏愿要为三方佛重修正殿，并塑佛像金身。这位上师筹划了八年，才募集到善款得以动工。

其中，有一位民营企业家很是虔诚，他愿意全部出资佛像金身的部分，以下统称他为老张。

上师和当地的百姓都很感激老张，上师表示会在重修规划中，特意规划一处偏殿，为他塑一尊替身罗汉像，同样受香火供奉，保佑他的家族长盛不衰。

师兄堪查风水的时候，老张也跟着忙里忙外，很是热情。

师兄说需要用“金宝玉箓”的风水规制来排布正殿，这对黄金、宝石、珊瑚的用量都是有定数的，一定要符合规制。

老张当时就拍胸脯表示没有问题，

「黄金本俗物，唯有装在佛身，才能化为功德，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

他把话说得很漂亮，老板派头十足。

各项事宜交代以后，师兄和我准备动身离开，老张安排送行。

在车上老张问师兄这样一个问题：

「都说佛本无相，这么多佛像却都是金装，靡费巨资。

是不是只要信众虔诚，拜金佛还是泥佛，得到的愿力庇佑并无差别？」

师兄瞬间明白了老张的意思，承诺好说出口，但不好办到。

佛像用金壳塑就，需要花费五千万不止，如果只涂“金皮”，不到五百万就能完工。

经巧匠之手，旁人从外面轻易看不出区别，这样就能省下很多钱。

师兄早就等着他问这个问题了，此人面相机敏有余，担当不足，很容易为利益铤而走险。

在这命运的关口，师兄也不想让他行差踏错，很认真地和他讲了一句：

“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老张说他明白了。

师兄讲的意思是告诫老张，既然要发菩提心，就必须降伏妄念之心。

重建如期完成。

在寺庙全面建成的头一年，老张家就出事了，他的妻儿因车祸意外惨死。

说来也巧，在事故发生前的一个月，偏殿的侧墙被雷劈了，一片房瓦刚好砸在他的替身罗汉像上。

车祸发生后，老张悲痛欲绝。

等妻儿亡故百天，老张带着一辆挖掘机去寺庙，在庙门口歇斯底里，他质问佛为什么不保佑他的家人，这样的佛根本不配被供奉，咒骂上师是骗子，信众也不虔诚，想要把庙拆了。

老张带着一众手下气势汹汹地闯进正殿，抬起木棍就砸，结果手下几乱棍下去，金佛就被砸出了窟窿，粉尘飘得到处都是。

他手下也傻了，不是说捐了金佛吗，怎么成石膏佛了？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包括老张自己。

老张嚎哭出声，在残破的佛像前咚咚磕头，忏悔不止。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骗自己骗久了，就把假的也当真的了，光记得自己的好，根本不想不起来自己作的恶。

在这点上，有钱的人和没钱的人都一模一样。

金佛从安排人修建到装运，都是老张一人操办，寺院方只是最终验收有无瑕疵。

老张是民营企业，公司的资金并不受他全权支配，但是已经夸下海口，又贪图香火保佑，最后还是选择了偷工减料的办法。

毕竟只要这个事儿他办了，替身罗汉就能塑起来，他就能得到香火愿力的加持。

这些都是师兄后来看望上师时得知的。

在那件事以后上师自认罪业缠身，便离开寺庙独自苦修，以求消业。

师兄决定把当年给寺庙看风水的法金乘两倍资助给当地的小学，我同他一起去学校参观。

回来的路上，我在车里，外面的天很蓝很蓝，我看到有个小女孩儿坐在羊背上，衣服很破，脸红红的，对着我笑。

我摇下车窗，对她双手合十，她朝我还礼，笑起来更加明媚了。

恍惚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我十五岁那年。

如果我能回到当初，我会冒失地抢过师兄的话头和老张讲，你一定不要那么做。

如果重来一次，老张会守住本心吗？他的妻儿会平安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人生有轮回吗？

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

但是我知道，不管这世间如何变迁，那两个小女孩儿明媚的笑容都会一样纯净，在两个不同的时空重叠。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注：文章已隐去关键信息，不必猜测是何时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