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爸出差,亲妈打牌,让我照顾同母异父的弟弟。
我却因为贪玩,把弟弟弄丢了。
如果被后爸知道,我一定会被活生生打死,我害怕地隐瞒了下来,谁也没有说。
我以为弟弟天黑了就会回来。
可我等来的,是他残忍的死讯.......
1.
小镇十几年没有发生过如此恶性的事件。
弟弟的脸被砸得血肉模糊,染满了血的格子衬衫被撕碎,残破地躺在担架上,被送去尸检。
警察问我:“你最后看见你弟弟,是什么时间?”
我深深咽了口唾沫:
“我和弟弟吃完饭的时候是下午两点,我妈晚上想吃鱼,就让我去后山抓鱼。我带弟弟一起去了,他不敢下水,就在旁边玩石子。”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以为他回家了,就和孙艺心带着鱼下了山。孙艺心可以为我作证,我一直和她在家里等弟弟,我以为弟弟是贪玩,天黑了就会回家,我不知道他出事了.......”
我又想起弟弟的惨状,害怕地哭了起来。
警察递过来一张纸巾。
“你和孙艺心一直在一起?”
我连忙点头:“对,我和孙艺心还有我弟弟,是一起上山的!”
警察若有所思:“你的叙述很流利,是提前想好的吗?”
我愣了愣,紧张抬头:“警察叔叔,我想尽快告诉你们我知道的所有经过,好让你们用最快的速度抓到凶手,为我弟弟报仇!”
警察点了点头:“嗯,我们会尽全力抓捕凶手。”
做完笔录,警察让我先走。
出门前,警察又叫住我问了一句:“宋依依,听说你很聪明,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
我顿了顿,攥紧掌心回头:“警察叔叔,这和我弟弟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警察摇了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走出门的时候我双腿发软,弟弟的画面如同一面黏稠的幕布,死死粘在我的脑海,怎么也拽不下去。
我只能拼命地思考,用其他信息冲散弟弟带来的恐惧。
我反复回忆和警察之间的对话,察觉警察对我起了疑心,他觉得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在遇见命案时,不应该这么冷静,第一时间洗脱自己的嫌疑。
但我没办法!
如果不这么做,后爸一定会第一时间怀疑我!
他的精子有问题,能生出弟弟简直是一个奇迹,所以对弟弟极其宠爱。
一旦他把怀疑的目光放在我身上,不管有没有证据,我都逃不脱一顿毒打!
我胆战心惊地在家等到深夜,爸妈一起回来了。
后爸脸色黑得吓人,扯着我的头发将我带到了卧室。
“依依啊,你弟弟死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发红的眼睛带着痛苦和几分疯样。
过去数不清的殴打和虐待让我忍不住地瑟缩,后爸沙哑的声音又在狭小窒息的房间中响起:“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我抖得更加厉害:“和.......和我没有关系。我已经跟警察说过了,孙艺心可以为我作证,我一直跟孙艺心在一起。”
“对不起爸爸,是我没有照顾好弟弟,但弟弟出事真的和我无关!”
面对后爸,我比面对警察的时候紧张一万倍!
我甚至应激地跪了下来,抱住他的腿不断地解释。
后爸一脚将我踹开,依旧死死盯着我。
“是吗?”
“依依,你对我撒谎了。”
2.
我浑身一僵,窒息地喘不过气。
我说谎了吗?
那瞬间我脑子急速运转,短短数秒过了遍我和警察的所有对话,我可以肯定我的叙述没有一句假话,孙艺心完全可以证明。
不等我想明白,后爸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我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几点?”
我挣扎起来,连忙回答:“6点。”
“电话里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我被掐得无法呼吸,艰难地说:“我.......我以为弟弟只是贪玩,晚上就会回家。我怕你知道我弄丢了弟弟,怕你打我,才骗你说他在家里睡着了.......”
这件事,我的确撒谎了。
弟弟3点左右失踪,10点左右尸体被发现。
后爸担心弟弟,6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为了不被责罚,隐瞒了我弄丢弟弟这件事。
此刻后爸所有悲痛都变成了愤怒,抓着我的脖子狠狠把我摔在地上,崩溃般的怒吼声几乎刺穿了我的耳膜: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向警察隐瞒这通电话?小贱人,是不是你杀了我的儿子?”
我半跪在地上,掐着脖子难受得咳嗽了起来。
“我没有,孙艺心能证明我一直在后山抓鱼,下山后我和一直和她在一块。”
“爸,我和妈全靠你,我有什么理由害弟弟呢?”
后爸目光阴冷,一副将我看穿的模样:
“理由?理由太多了!你恨我打你,恨我要把家里的钱省下来供弟弟上学,让你辍学打工。”
“你弟弟死了,你就能念重点高中了。”
“小畜生,你以为我打你骂你仅仅是因为你不是亲生的?仅仅是因为你是个女娃吗?老子早就看透你了,你心思阴沉得很,你对我根本不亲,你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后爸已经摘下皮带,每说一句话,都抡起皮带重重打我一下。
我疼得咬紧了牙,指甲深深掐入肉里,但我不敢发作。
我不停地重复:
“我没有害弟弟。”
“我不是凶手........”
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我,但后爸还是狠毒地想将我打死。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料定了我是凶手,亦或是仅仅在拿我出气。
我不敢反抗,否则他会打得更狠。
我只能赌他还有一丝理智,他不敢杀人,消气后就会放过我。
可我后背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他还没有停,一边嚷嚷着“为我儿子偿命”一边加大力道,打得更狠。
房门的把手年久失修,被过堂风吹开一个缝。
我看见妈坐在客厅,手里拿着一大把零钱,眼含笑意不停地数着,计算今天赢了多少钱,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我感觉我快要被打死的时候,警察突然进门救了我。
他大汗淋漓,神色凝重:
“我们找到嫌疑人了!”
3.
深夜,派出所围满了人。
恶劣命案牵动着小镇每一个居民的神经,他们憎恶又愤恨地盯着老李头,一副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的模样。
在警察的保护下,老李头才没有当场被打死,慌张又激动地“呜呜”叫个不停。
“你确认一下,这是你儿子的衣物吗?”
看见警察手中的卡通小裤子,后爸一瞬间咬紧了牙,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是........是我儿子的小裤头,我亲手给他穿上的!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
警察看了眼老李头:“我们在后山调查线索,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出现,手里拿着这件衣物。”
“畜生!”
“你这头老畜生!”
“我儿子是男孩啊,他才9岁啊,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有群众愤怒地说道:“有些老变态,喜欢的就是小男孩儿!”
后爸听见,再也控制不住了,疯癫地朝老李头扑了过去,三个男警察才勉强将他拉住。
“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就是凶手,你儿子的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他目前只是一个嫌疑人。我们请你过来,是想询问一下嫌疑人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你们儿子,表现出什么异常?”
后爸思索片刻,立刻肯定道:
“有,有!”
“那头畜生经常给我儿子买吃的,送玩具,他个老畜生一定是早有预谋!他故意和我儿子熟络,让我儿子对他失去戒备,残忍地杀害了我儿子,我要让他偿命!”
小镇居民听见他的吼声,纷纷附和:
“警察同志,我看他就是凶手,赶紧把这头畜生枪毙了!”
“他个捡垃圾的脏东西也给俺儿送过零食,可不能再让他害其他人了!”
群情激愤下,一道违和的声音响起。
老李头的15岁的女儿站在人群前面,歇斯底里地为她爸辩解:“我爸没有害人,他是好人!我爸前些年醉酒出车祸,害死了我弟弟,过不去这道坎儿才对其他小男孩好。”
“我爸不是杀人犯!”
老李头的过往,全镇人都知道。
自从意外车祸,导致他儿子去世之后,他就彻底疯傻了。
他靠补贴和捡垃圾过活,艰难养育着一个半大孩子,住的地方像垃圾堆。
但即便如此困难,他还是经常把其他小男孩儿当成他过世的儿子,花钱送零食和玩具,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可这个命案一出,他过去的行为瞬间让他成为最大嫌疑人。
连带着他的女儿,也被暴怒的居民淹没,打得浑身骨折。
所有警察出动,才将他女儿救下来,送到医院。
我不忍心看,默默回家,妈提了几个菜正在喝啤酒,醉醺醺地漫不经心道:“杀人犯找出来了?”
我拿起扫帚,习惯性地打扫地上的烟头和垃圾:“还没有,现在只是嫌疑人。”
“谁?”
“老李头。”
“啧........那个傻子啊,你爸呢?”
我顿了顿,尽可能平淡地说道:“爸疯了,闹着要杀了老李头。不管老李头是不是杀人犯,我估计爸都会想办法报仇。”
妈若有所思地愣了会儿,轻笑一声道:“我瞅他工作稳定才嫁给他,没想到他也这么不可靠.......”
墙上他们的结婚照已经蒙尘,我愣愣看了会儿。
继续沉默地打扫卫生。
凌晨四点,后爸才从派出所回来。
我后背都是皮带打出来的伤口,疼得睡不着,听见了爸妈的争吵声。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不许碰我!儿子死了咱也没必要继续过下去了,痛快点离婚吧,这破房子我可以不要,但得折成钱分我一半!”
后爸几乎是吼了出来:
“孩子刚死,你就急着和我离婚?春娟我现在是最需要你的时候啊!”
“只要你能给我再生一个娃,让我从失去儿子的悲伤中走出来,以后我的钱都交给你来管,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唯一能让后爸走出的阴影的办法,就是一个新的亲骨肉。
但他精子有问题,当年能生出弟弟已经是一个奇迹,很难再生出第二个。
这一点我知道,妈也知道。
而生不出来怎么办?
后爸会永远困在弟弟的阴影里,他会疯,在妈眼里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妈死活不肯让他碰,离婚的心无比坚定。
第二天警察的检查结果,成为了压垮后爸的最后一根稻草。
4.
“那老畜生不是杀人犯?怎么可能?我儿子的小裤头都在他手里,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
警察拿出了弟弟的尸检报告:
“你儿子并没有遭受侵犯,衣服上、身体上、以及石头凶器上,都没有他的指纹和其他痕迹,一件衣物无法成为给他定罪的证据.......”
老李头被放出来了。
我爸疯了。
他将菜刀别在怀里,要亲手给弟弟报仇。
妈在卧室联系麻将局,假装没有看见。
我将准备好的午饭给妈送了过去:“警察说老李头不是杀人犯,如果爸给他杀了,肯定要赔一大笔钱,到时候........”
不等我说完,妈就扔掉手机冲了过去,挡在后爸身前。
“别拦着我!除了那头老畜生根本没有第二个嫌疑人,凶手只可能是他!警察不管我不能不管,我必须杀了他给儿子报仇。”
妈嫌恶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夺刀:“你爱杀不杀,不过现在不能杀!先跟我离婚,把属于我的那份财产给了我再说!”
话落,本就暴怒的后爸,双眼只剩一片猩红:“死的也是你的亲儿子,你丝毫不在乎,眼里只有钱?”
妈错开目光:“怎么不在乎?问题是人都死了,凶杀案归警察管,我还能咋办——”
妈的话还没说完,后爸就抽出菜刀,一刀划破了妈的喉管。
妈捂着不断冒血的喉咙痛苦倒地,到死也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我吓得连忙关上房门,用身体死死挡住。
可我能挡住门,挡不住后爸疯癫病态的声音:“小贱人,你妈该死,你也跑不了!如果不是你和你妈这个贱东西不把我儿子放在心上,我儿子怎么会被害?”
“等我宰了那个老畜生,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他疯了。
彻底疯了。
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确定他的脚步声远去消失,才敢打开房门跟出去。
后爸手里拿着带血的刀,但没有一个人阻拦。
小镇居民都知道他是要去杀谁,他们也想借后爸的手,为小镇除掉一个祸害。
甚至他们心照不宣地围住了老李头的家,以防止他逃跑。
还有一群人跟进了院子,我藏在其中,目睹了所有经过。
我看见老李头正在捧着他过世儿子的照片发呆,爸的刀子就砍在了他身上。
老李头说不出话,害怕地“呜呜”乱叫。
他重伤的女儿从垃圾窝里爬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老李头攥着照片,倒在血泊中的一幕。
她呆愣地爬向老李头,浑身骨头又断了一遍,可她好像感觉不到疼,趴在老李头的尸体上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爸”。
老李头却没办法回应她了。
警察赶过来的时候,老李头已经死透了。
他们给我后爸戴上手铐,后爸拼命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还有一个人没有杀!”
“所有害过我儿子的人都要死,那个小贱人也要死!”
小贱人自然是我。
我从人群中站出来,走到警察面前,嘶哑的声音颤抖不止:“是我报的警,我.......我妈也被他杀了。”
后爸睚眦欲裂地瞪着我,但他再也无法碰我一根指头。
他残忍杀害两人,手段恶劣,被判死刑。
警察给我做笔录的时候,突然又提起我考上重点高中的事情:“宋依依,你弟弟死了,你妈被杀,后爸被判死刑,家里所有遗产都会被你继承。”
“听说你后爸本来是想让你辍学打工的,现在你可以如愿继续念书了吧?”
我措手不及地惊愕抬头:“警察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警察敲了敲桌子:“可以再说一遍,你弟弟出事那天都发生什么了吗?”
我深深咽了口唾沫,连忙说道:“我和弟弟吃完饭的时候是下午两点,我带他去后山抓鱼,弟弟不敢下水——”
警察意有所指地打断道:“够了,和上次的叙述真是一字不差。”
“宋依依,你说你和孙艺心下河捉鱼,鱼呢?”
我吸了吸鼻子:“吃了。”
“是你下的厨吗?”
警察突然加重声音,充满了质问的语气:“我第一次询问孙艺心,她慌乱之下遗忘了你给她做鱼的事。第二次询问她想起来了,说你做鱼用了半个小时,这个时间你一直在厨房,你们没有见面。”
“那么这半个小时,你除了做鱼还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