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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锦衣卫密报如火星坠入滚油,将他的视线引向城西魏国公徐达的居所。这位兄弟为何突然闭门不出?

洪武十九年夏夜,南京城的风里挟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皇城深处的朱元璋,早已不是濠州城中意气风发的朱重八。此刻的他是蛰伏的雄

洪武十九年夏夜,南京城的风里挟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皇城深处的朱元璋,早已不是濠州城中意气风发的朱重八。此刻的他是蛰伏的雄狮,卧榻之侧不容他人安眠。

一份锦衣卫密报如火星坠入滚油,将他的视线引向城西那座寂静府邸——魏国公徐达的居所。这位曾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为何突然闭门不出?是韬光养晦,还是暗中磨刀?猜忌的种子一旦落地,便疯狂滋长。一场深夜的突然造访,正在暗夜中酝酿。

01

应天府的夏日闷热如蒸笼,但比暑气更令人窒息的,是胡惟庸案后弥漫朝野的肃杀。朱元璋的疑心日重,满朝文武如履薄冰。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情谊,在皇权面前渐渐褪色。

魏国公府大门紧闭,谢绝一切往来。这位“大明第一功臣”自北平还朝后,便以背疽发作请辞。朱元璋虽准他卸去兵权,却将人留在京城“荣养”。在这敏感时分,徐达的沉寂本是明智之举,但过分的安静反而催生更多猜疑。

奉天殿内,朱元璋对着锦衣卫的密报沉吟。报告详实记录徐达一月来的起居:不见客,不出门,连采买都只限米粮。正是这份“毫无异常”,让皇帝眉头紧锁。他太了解这位兄弟——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统帅,真能甘于这般寂寥?

“天德啊天德,”朱元璋喃喃自语,“你这般闭门,究竟是在养病,还是在蓄势?”往事涌上心头:集庆路破城时徐达秋毫无犯,鄱阳湖血战中他身先士卒,北伐时封存府库分文不取……这些本该是信任的基石,此刻却成了猜忌的砝码。

马皇后端来羹汤柔声劝解,反被皇帝斥为“妇人之见”。当猜忌形成闭环,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朱元璋霍然起身:“传毛骧!点一百锦衣卫随朕夜访魏国公府!”

02

国公府书房内,徐达额间沁着冷汗。背疽的疼痛如蚁噬骨,让他夜不能寐。女儿徐妙云捧着汤药轻声劝慰,却见他望向窗外夜色:“人忙碌一世,到底图什么?”

“父亲开疆拓土,青史留名,便是功业。”“功业是陛下的。”徐达苦笑,“我们不过是帝王手中的刀剑。鸟尽弓藏,自古皆然。为父不怕死,只怕死得不明不白,连累家人。”

他敏锐察觉朝中风向:昔日战友接连遭难。作为武将之首,他这座大山注定是皇帝最忌惮的存在。“记住,陛下先是君,才是兄弟。天威难测,他能共患难,未必愿同富贵。”

为表心迹,徐达做出惊人之举——命人将满园珍卉尽数铲除,改作菜畦。昔日统帅换上粗布短衣,在泥地里躬耕。背疽因弯腰阵阵作痛,他却咬紧牙关。徐妙云望着父亲身影五味杂陈,明白这是用最质朴的方式向君王宣告:此身再无问鼎之心。

03

然而这番“田园之乐”在朱元璋眼中全然变味。看着密报上“沉迷农事”的记录,皇帝冷笑:“这是学萧何自污?还是觉得朕昏聩至此?”

当探子报来徐达将蔬菜分送常遇春等故交府邸时,朱元璋勃然大怒。这个举动触及了他最敏感的神经——是在联络旧部?收买人心?

“好个徐天德!”皇帝连道三声好,佩剑出鞘,“毛骧!点齐人马,随朕问罪!”

三百锦衣卫的铁蹄踏碎长夜。魏国公府门前守卫见御驾亲临,连滚爬进府通报。顷刻间哭喊四起,所有人都以为大限将至。

徐妙云跪迎圣驾,朱元璋却视而不见,冷声喝问:“徐达何在?”

04

徐达在女儿搀扶下颤巍走出,正要行礼却被喝止。朱元璋睥睨着老兄弟:“听说你病得厉害,朕特来探望。”话似关切,目光却如冰刃。

“劳陛下挂心,老臣只是旧伤复发。”“朕看你精神尚佳,还有闲情当农夫?”言语间的讥讽如刀锋相逼,“种的菜可还入味?送与旧部家眷,他们可喜欢?”

徐达面色微变,沉默片刻后抬头:“陛下若不信,可愿随老臣往后院一观?”

月色下的菜园绿意盎然。朱元璋指着韭菜冷笑:“割而复生,你是在暗示徐家势力不绝?”又指向大蒜:“这是在算计朝堂?”再点芹菜:“自觉勤勉却遭亏待?”

每句质问都杀机凛然。徐达却蹒跚至瓜架深处,摘下一枚丑陋的瓜实:“陛下说了这许多,为何独独不说它?”

“此乃苦瓜。”徐达声音沙哑,“至正十三年濠州被困,陛下饿晕帐中。臣与常大哥冒死寻食,只在乱葬岗找到此物。那锅苦汤救了我们性命。”他举起苦瓜,“老臣种它,是为提醒自己从何处来。用这苦味压下心中不甘——比起饿殍遍野的当年,如今富贵已极,还有何怨?”

朱元璋怔在原地。韭菜求的是君臣情义长久,大蒜警醒自己不再算计,芹菜铭记永葆勤谨。这番剖白让他胸中翻涌,几乎要上前扶起老兄弟。

却在此刻,瞥见瓜架下埋着的陶罐。罐口暗红粉末让皇帝瞳孔骤缩——那是硫磺与硝石!

05

“徐达!”朱元璋声音发颤,“私藏火药原料,你当真要反?”

锦衣卫刀锋再亮。徐妙云哭喊着挡在父亲身前,徐达却闭目待死:“老臣……无话可说。”

正当刀将加颈,徐夫人谢氏踉跄奔来:“陛下!此事是臣妾所为!”她捧出泛黄药方,“此乃治疗背疽的偏方‘火龙丹’。国公不信方术,臣妾只得偷偷埋药,借地气化其燥性……”

朱元璋急召御医对峙。太医们战战兢兢表示此方凶险异常,恰在此时锦衣卫押来开方道士。那江湖骗子跪地求饶:“小人只是胡诌骗钱啊!”

眼看骗局揭穿,朱元璋举手下令行刑。千钧一发之际,他盯着药方上“火蝎、赤蜈蚣”等毒虫名目,猛然想起当年徐达中毒,自己用蝎蜈蚣以毒攻毒的往事。

“这方子……是你故意让夫人去寻的?”皇帝声音发抖,“你始终信着以毒攻毒,又怕朕阻拦,才出此下策?”

徐达睁眼,震惊无言。朱元璋终于明白,这不是谋逆,是个固执的武将为治旧伤,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兄弟情谊。他挥手屏退锦衣卫,亲自扶起老兄弟:“是朕……对不住你。”

06

自那夜后,朱元璋将太医院精英尽遣徐府,更时常微服探病。两个老人坐在病榻前,聊的都是濠州旧事:定远雪夜里分食的干粮,鄱阳湖上的箭雨腥风。

徐达的身体每况愈下。洪武十七年冬,朱元璋闻讯急至国公府,在弥留的兄弟耳畔轻唤:“天德,重八来了……”

徐达艰难睁眼,唇间漏出气音:“哥……我想回家……”朱元璋泪如雨下:“好,朕带你回濠州!”

得到承诺的老将含笑而逝。朱元璋追封中山王,谥武宁,扶灵十里,以亲王礼制送兄弟魂归故里。

终章

皇帝下旨永久保留那片菜园,命人按原样耕种。每年苦瓜成熟时,总会采几枚置于书房,任其枯萎。无人知晓帝王深意,唯有朱元璋明白——这些苦瓜是警钟,提醒自己曾差点因猜忌失去最珍贵的兄弟。

后来他教导太子时,特意指着暖房里的苦瓜说:“为君者心中要存一分苦。记创业之苦,惜守成之甘;体臣子之苦,知用人之道;明百姓之苦,得万民之心。最苦莫过于被信任之人猜忌……朕当年险些铸成大错。”

暮年的朱元璋常对着苦瓜出神。那个举着苦瓜剖白心迹的兄弟早已不在,但雪夜里的教诲却融入帝王血脉,为肃杀的洪武朝留下难得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