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宴会上,婆婆将一张模糊照片摔在桌上,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指着我骂:
“你就是个破鞋!”
亲戚们看着我目光各异,而我的丈夫只是低头沉默着。
我擦去手背溅到的滚烫汤汁,没有辩解。
只是笑着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公公声音清晰道:“爸,您养了33年的儿子……”
“您确定,他真是亲生的吗?”
01
周家的家族聚餐,照例选在了市里最气派的“皇朝酒店”。
宽敞的包间里灯火通明,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亲戚们的说笑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林薇薇端着酒杯,微笑着穿梭在长辈之间,得体地应对着各种寒暄与夸奖。
“薇薇真是能干啊,听说这皇朝酒店订位子可难了。”三婶拉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羡慕。
“三婶您过奖了,主要是这里环境安静,适合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话。”林薇薇浅浅一笑,语气温和。
坐在主位的公公周建国,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低声对走到身边的儿媳说:“薇薇,又让你破费了,这一顿开销不小吧。”
“爸,您别客气,一家人开心最重要。”林薇薇轻声回应,为他斟满了茶杯。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尖锐地插了进来。
“是啊,现在这个家,就数你林薇薇最有本事,最有钱了。”婆婆赵春华抱着胳膊,斜眼看着林薇薇,脸上那层假笑掩盖不住眼底的刻薄。
气氛瞬间有些微妙的凝滞。
丈夫周伟明赶紧打圆场,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赵春华碗里:“妈,您尝尝这个,薇薇特意点的,说是您爱吃的口味。薇薇也是为了家里好,让大家吃好点。”
赵春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也没看那只油光发亮的鲍鱼,反而把面前的骨碟往旁边推了推。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她能感觉到婆婆那如同针扎般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
02
火锅里的汤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酒过三巡,气氛似乎又重新热络起来。
一位做建材生意的表舅端着酒杯过来敬林薇薇:“薇薇啊,上次你介绍那个客户,真是帮了大忙了!来来来,表舅敬你一杯,以后有什么好项目,可别忘了自家人啊!”
林薇薇连忙起身,客气地与他碰杯:“表舅您太见外了,主要是您自己的产品过硬。”
两人站着又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
赵春华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看着林薇薇与男性亲戚谈笑风生,看着她身上那件剪裁合体的香槟色连衣裙,看着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自信,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她猛地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
清脆的响声让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她。
“我们周家,可容不下你这般水性杨花、不知检点的女人!”赵春华的声音又尖又利,像一把生锈的剪刀,强行剪破了刚才其乐融融的氛围。
她“唰”地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打印出来的、有些模糊的照片,狠狠摔在桌面上。
“大家都看看!这拉拉扯扯的样子,还要不要脸!一天到晚穿得花枝招展给谁看?半夜三更才回家,就是跟这种野男人鬼混吧!”
照片上,是林薇薇在公司楼下,与一位男性客户在告别时礼貌性地握手。
角度抓得有些刁钻,看上去似乎两人靠得特别近。
邻座二姑夫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骨碟上。
整个包厢,二十多号亲戚,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火锅还在不识趣地“咕嘟”作响。
03
林薇薇感觉手背一烫,一滴滚烫的汤汁从汤匙边缘溅了出来。
她没有动,甚至没有去擦。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惊愕、探究、同情,以及更多隐藏在眼底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妈!您胡说什么呢!那张照片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周伟明“霍”地站起身,一张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慌乱地想去拉林薇薇,又想去拦他母亲,手足无措的样子显得十分狼狈。
“你给我闭嘴!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赵春华一把甩开儿子的手,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他的脸上,“这个家,今天我还就做主了!这个伤风败俗的破鞋,必须给我们周家一个交代!”
破鞋。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了林薇薇的耳膜。
她缓缓地,将手中的汤匙放回了碗里。
陶瓷碰撞,发出了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叮”。
然后,她抬起了头。
目光平静地掠过婆婆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掠过丈夫那张写满焦急与无奈的脸,最后,落在了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公公周建国身上。
周建国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成了拳,但依旧保持着沉默。
林薇薇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她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妈。”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您为什么,总是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我呢?”
她顿了顿,视线转向周建国,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爸,您也觉得,我是照片上表现出来的那种人吗?”
周建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沉声道:“春华,你少说两句,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这种和稀泥的态度,仿佛最后一根稻草。
林薇薇深吸了一口气,胸中那股压抑了许久的浊气,终于到了不得不吐的时候。
“既然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往我身上泼这么脏的水。”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今天,我们也正好把一些事情,好好算算清楚。”
04
“算账?你跟我算什么账?”赵春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试图用音量掩盖那一闪而过的心虚,“你一个嫁进我们周家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跟我算账!”
“哦?是吗?”林薇薇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与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格格不入。
“那我们就先算算,我到底有没有资格。”
她环视一周,目光最终定格在赵春华身上。
“妈,您和我公公,退休金加起来,一个月大概七千块左右,对吧?”
赵春华脸色一变:“你问这个干什么?查我们家底啊!”
“别急,我们一笔一笔来。”林薇薇竖起第一根手指,声音清晰而冷静,“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滨江一品,一百八十五平,是我婚前全款买下的,房产证上,只有我林薇薇一个人的名字。”
她顿了顿,看向赵春华:“每个月一万五的房贷,是从我的工资卡里,自动划扣的。这件事,您应该没忘吧?”
包厢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
不少亲戚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滨江一品,那可是本市有名的豪宅小区。
05
林薇薇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您二老现在出门代步的那辆黑色奔驰,是我前年送给您们的生日礼物,落地价五十八万,也是全款付清。”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您当时很高兴,还特意去选了个尾号666的车牌,在小区里逢人便说儿媳妇孝顺,这事,街坊邻居应该都还有印象。”
赵春华的脸色开始发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还有,”林薇薇竖起了第三根手指,目光转向了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的丈夫周伟明,“你,周伟明,在事业单位上班,一个月的工资到手八千块出头。”
她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从他手腕上的表,到他指间夹着的烟,再到他身上的西装,“你抽的中华,戴的欧米茄,穿的那几套杰尼亚西装,麻烦你告诉大家,哪一样,是你用自己的工资买的?”
周伟明的脸瞬间红白交错,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羞愧地低下了头。
“哦,对了,还有今天这顿饭。”林薇薇拿起桌上的消费单,轻轻晃了晃,“皇朝酒店,人均消费一千五,我们这二十多个人,加上酒水,没有四万块下不来。这笔钱,同样是我提前预付的。”
她放下单据,直视着赵春华那双已经有些慌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所以,妈,您刚才口口声声说我靠着周家,请问,我到底是吃了周家什么,喝了周家什么?您能具体告诉我吗?”
整个包厢落针可闻。
之前那些或同情或看戏的眼神,此刻全都变成了震惊与骇然。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婉能干的儿媳,竟然是整个周家真正的经济支柱。
06
“你……你……”赵春华指着林薇薇,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你挣的钱,不就该给家里花吗!你嫁给了我儿子,你的钱就是我们周家的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哈哈哈……”林薇薇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妈,您这套‘天经地义’,恐怕在我这里,行不通。”她止住笑,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我的钱,是我没日没夜工作,凭自己的本事一分一厘赚回来的。我想给谁花,是我的自由。我乐意给家里花,那是情分。我不乐意,谁也别想从我这里,白白拿走一分一厘!”
她目光扫过周伟明,语气带着深深的失望:“伟明,你每个月那点工资,连你自己开销都不够,更别说补贴家里。这个家,从房子到车子,再到你爸妈的养老医疗,哪一样不是我林薇薇在承担?现在,你妈就因为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当着所有亲戚的面骂我是破鞋,而你,除了说一句‘妈您别这样’,你还做了什么?”
周伟明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灰败地后退了半步,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你……你这个不孝的媳妇!反了!真是反了天了!”赵春华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子,转向周伟明,“周伟明!你看看你娶的好老婆!你就让她这么指着鼻子骂你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周伟明被母亲吼得一个激灵,硬着头皮上前,想要去拉林薇薇的胳膊:“薇薇,够了!少说两句行不行?妈她也是误会了,都是一家人……”
“误会?”林薇薇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周伟明,你告诉我,这是第几次‘误会’了?我穿条新裙子是招蜂引蝶,我加班晚归是行为不检,我花自己的钱是败家,我为了给孩子拼更好的未来努力工作是自私!是不是非要我辞掉工作,天天在家洗衣做饭,把自己熬成黄脸婆,你们才满意?”
她的声音不高,却句句泣血,字字诛心。
周伟明被问得节节败退,哑口无言。
07
“去年您做心脏支架手术,非要住国际部的单间病房,一天两千块钱,也是我这个‘外人’掏的。”林薇薇重新看向赵春华,语气平静得可怕,“当时您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是怎么说的?您说,‘薇薇,这个家多亏了有你,还是你靠得住’。”
她微微前倾身体,盯着赵春华瞬间僵住的脸:“妈,您骂我是‘破鞋’的时候,怎么就把这些话都忘了呢?”
亲戚中传来低低的议论声,一位向来心直口快的表姨忍不住开口:“春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薇薇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你怎么能这样……”
赵春华脸上血色尽褪,恼羞成怒地打断:“那又怎么样!那都是她应该做的!再说了,谁知道她这些钱干不干净!”
这话一出,连周建国都听不下去了,低声喝道:“春华!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薇薇却并不动怒,反而点了点头。
“好,既然您提到‘干不干净’。”她的声音冷了下来,“那我们今天就好好聊聊,什么才叫真正的‘不干净’。”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后回到赵春华脸上,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那么,您能不能跟大家解释一下,王志强,是谁?”
08
“轰——!”
这个名字像一颗炸雷,在赵春华的头顶轰然炸开。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猛地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王志强!”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慌乱。
“不认识吗?”林薇薇冷笑一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手机,不慌不忙地点开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明显年代久远的照片,翻拍得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看清上面的人。
照片上,年轻时的赵春华,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穿着一件碎花衬衫,笑靥如花地依偎在一个穿着旧式军装的男人怀里。
那个男人眉眼俊朗,却不是周建国。
“三十五年前,市纺织厂的国庆文艺汇演,您和这位叫王志强的男同志,合唱了一曲《在希望的田野上》,拿了一等奖。”林薇薇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这张照片,就是当时在后台拍的。您忘了?”
赵春华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你……你怎么会有……你从哪里弄来的!”她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哭腔。
“我有的,不止是照片。”林薇薇划动屏幕,点开了另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银行的转账记录截图,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汇款人和收款人信息,以及那个年代特有的票据样式。
“三十三年前,您以‘老家亲戚病重急需用钱’为由,从家里的积蓄里取走了三千块钱。那个时候,三千块几乎是您和爸工作好几年的全部积蓄了吧?”
她的目光转向脸色同样变得极其难看的周建国:“爸,这件事,您应该还记得吧?当时您还因为这事,跟妈大吵了一架。”
周建国的嘴唇哆嗦着,眼神复杂地看向赵春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林薇薇将手机屏幕转向众人,指尖点在那个收款人名字上:“而这笔巨款,最终汇入的,就是这个王志强的账户。”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需要我,把汇款单的原始存根复印件,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09
“不!不是的!你血口喷人!你伪造的!都是假的!”赵春华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想要抢夺手机。
林薇薇轻轻一侧身,就躲开了她。
赵春华用力过猛,直接摔倒在地,也顾不上爬起来,就那么瘫坐在地上,捶打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嘴里反复念叨着:“假的……都是假的……”
林薇薇没有再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如纸的公公周建国。
“爸,这件事,您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吧?”
周建国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看状若疯癫的妻子,又看看冷静得可怕的儿媳,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震惊和茫然。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最后一丝侥幸:“薇薇……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王志强……他后来……”
“很简单。”林薇薇收起手机,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寒冰,“您这位贤惠了大半辈子的好妻子,在和您结婚之后,心里一直没放下她的初恋情人王志强。”
“她以那个拙劣的借口,骗走了家里几乎所有的积蓄,去资助那个男人南下闯荡。”
“结果,那个男人拿着这笔钱走了之后就再无音讯。”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赵春华,最后,重新落回周建国脸上,说出了那句足以摧毁一切的话。
“而您的儿子,周伟明,他出生的日期,距离赵春华和王志强最后一次被证实的联系,不多不少,正好是九个月。”
周建国猛地捂住了胸口,身体剧烈地晃动起来,他大口喘着气,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林薇薇看着他,一字一句,问出了那个最终的问题。
“所以,爸,您现在还确定,您养了三十三年的儿子,周伟明,他真的是您的亲生骨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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