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谢同在春日宴上亲自挑选的王妃。
可成亲当日,他却纳了八房妾室,
当着宾客的面扒下了我的喜服,将我押在喜堂前,
逼我亲眼看着他与妾室拜堂成亲,共赴洞房,
“都是你偷了雪儿的信物,骗我选你,这才害的雪儿跳崖。”
“像你这样的毒妇,就该去死。”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爱慕的人是宋容雪。
他用莫须有的罪名将父亲和哥哥流放千里,
母亲等一众女眷充为官妓,扔到大街上供乞丐玩弄羞辱
我全家因他惨死,他却因此在京城得了深情不二的美名。
而我被他日夜磋磨,最后生生冻死在了宋容雪的牌位前。
于是重来一世,我选了他的病秧子胞弟。
至于谢同,我只要他死!
1
眼前天旋地转,身下坐着的马车在马儿受惊的嘶鸣中摔了个粉碎。
我狠狠跌在地上,被沉重的马车重重砸伤了双腿。
断裂的疼痛从腿间传来,我尚未回过神,一双熟悉的长靴便停在了我面前。
“宁昭,今日的春日宴不欢迎你。”
“给我滚回去。”
我忍痛抬头,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差点压制不住心中恨意。
是谢同。
犹记得上一世最后一眼,便是他狰狞着脸,从我腿间扯出早已死去多时的孩子。
如今重来一世,第一眼居然还是他冷漠厌恶的神情。
真是晦气!
他手里的剑还滴着马儿身上的血,见我半晌不说话,满脸厌恶。
“我心悦的从来都是雪儿,即便你去了春日宴,我也不会选你做我的王妃。”
“还是说你下贱到,为了嫁给我,就是腿断了也要爬过去?”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带了冰冷的嘲讽。
我紧咬着牙根,冷冷吐出四个字。
“关你何事。”
谢同脸色微变,像是没料到我会这样不客气。
“好好好,宁昭,记住你这句话。”
“若是你敢出现在春日宴上,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拂袖转身。
旁边讨好他的纨绔同样讥诮的看我一眼。
“宁小姐,受伤了就乖乖回去躺着,别在这痴心妄想了。”
“谁不知道大皇子最是痴情,只喜欢宋姑娘一人?”
“你就算是相府千金又怎样,在宋姑娘面前也只能是个笑话。”
直到他们离去,常喜才冲上来把我从马车的废墟下救出。
她看着我被压得血肉模糊的双腿,立刻就红了眼眶。
“去春日宴是圣上所邀,大皇子不敢跟圣上直言,就用这样的手段逼迫您,实在是过分。”
“小姐,我们不要喜欢大皇子了好不好?”
“这春日宴,他不想让您去,我们也不稀罕!”
京中人尽皆知,这春日宴是皇帝专为谢同选妃而办。
谢同千方百计阻拦我,甚至做出前世未曾有过的举动。
估计,是跟我一样重生了。
我平静的拔出刺进膝盖的木头碎片,淡淡道。
“寻一辆轮椅过来。”
“这春日宴,我非去不可。”
等我被常喜推进春日宴时,谢同正带着宋容雪,对着皇帝面不改色的解释。
“宁昭路上马儿受惊伤了双腿,怕是来不了了。”
“正好我同宋小姐相交颇深,就让她坐……”
没等他说完,我便笑了一声。
待吸引众人把目光落到我身上时,才悠悠道。
“不巧,我来得倒是晚了。”
2
谢同猛的转头,眼中满是对我的愤怒与厌恶。
我心中冷笑,推动着轮椅上前。
皇帝看着我身下鲜血淋漓的双腿,皱了皱眉,主动免了我的行礼。
“宁昭,这是怎么回事?”
谢同脸色微白,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早已不是前世的九五之尊。
甚至没有相府的帮助,他现在连太子都未曾受封。
当众对大臣亲眷动手,
所以即便他是皇子,也同样没那么简单就能遮掩过去。
我故作黯然的看了谢同一眼,苦涩道。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大皇子竟厌恶我至此,为了阻拦臣女赴宴,不惜用剑刺伤了臣女的马匹……”
我欲言又止,做足柔弱之态。
谢同却是既惊又怒。
本来他料想就算他对我动了手,我也该像从前痴情他时那样,
忍下满腔委屈与痛苦,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却没想到,我会直接把这事抖到所有人面前。
皇帝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冷冷看了谢同一眼,吩咐道。
“把大皇子的佩剑拿来。”
随后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新鲜的血迹。
面对皇帝的怒火,谢同却丝毫不慌,狠狠瞪我一眼后,咬定此事是意外。
安慰完身边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宋容雪,对着我咬牙怒骂。
“宁昭,你真是心思深沉。”
“为了嫁给我,居然用断腿来随便攀诬本王。”
皇帝闻言,气的眼前发黑,
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又罚了他三十脊杖,才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去。
临走之前,给了我一个承诺作为补偿。
在谢同愤怒的注视下,我笑着谢了恩。
一场本该热闹的选亲宴就这样荒唐的落了幕。
出宫时,我正好遇到了被抬出来的谢同。
他的背上一片血肉狼藉,乍一看竟比我的伤势还要严重几分。
见到我,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因为疼痛摔在地上,只能咬着牙嘶吼。
“宁昭,你以为搅乱春日宴,我就会娶你吗?”
“你想都别想!像你这样心机深沉的毒妇,比不上雪儿的一分一毫!”
“你若敢用父皇的承诺逼我娶你,那我就让你脱光衣服爬进我的王府。”
“你的父亲和母亲也不会有好下场,他们都会因你而死!”
他说的全是前世他所做之事。
回想前世的种种痛苦,我气得浑身发抖,
面上却仍是冷冷的看着他。
上一世他能轻易攀诬虐杀我全族,
也是因为有相府的支持,当上皇帝之后。
这个蠢货,如今竟还没找到自己的身份地位。
今日的三十脊杖,才只是开始。
我要他尝尽前世我所受之苦,更要他不得好死!
谢同还在不停咒骂着。
我顿了顿,笑着开口。
“大皇子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谁说我想嫁的是你?”
咒骂声戛然而止。
在他惊疑茫然的目光中,我转身走向了他一母同胞的病弱弟弟。
“二皇子,请留步。”
只是路过的谢珏挑了挑眉,也没管我身后神情莫名复杂的谢同,笑道。
“宁小姐伤势不轻,我府中还有些上好的伤药,可为宁小姐送去相府。”
我点点头,轻声开口。
“二皇子若愿意,可唤我阿昭。”
这话我也曾对谢同说过,如今却对另一个男子一字不差的说出。
身后蓦然传来几声惊呼。
3
“大皇子,您这是干嘛?”
“您受了这样重的伤,怎可起来啊。”
刚刚还伤得动弹不得的谢同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咬着牙走到了我和谢珏面前。
他完全没把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放在眼里,
对着我冷笑开口,语气阴森道。
“装模作样。”
“以为接近其他男人以退为进,就会让我高看你一眼?”
“死了这条心吧,不管你用什么肮脏的手段,我都不会喜欢你!”
我实在佩服他的自信,恍若未闻般开口。
“二皇子,臣女先走一步。”
谢同见状,呼吸陡然粗重起来,显然是被我的忽视气得不轻。
谢珏像是察觉不到我们之间的针锋相对,和煦的提议。
“春雨路滑,你又伤了腿,若是不嫌弃,我可送阿昭回家。”
话音刚落,谢同却像被触动了什么神经,凶狠的嘶吼。
“闭嘴,谁准你叫她阿昭的?”
可很快,他脸色一僵,又反应过来,鄙夷的嘲讽。
“宁昭,你也真是够下贱的。”
“身为女子,却让陌生男人叫你的小名。”
“怎么,你就这么缺男人?”
我厌恶的看他一眼,仍是不予理会。
“既如此,那便麻烦二皇子了。”
直到我跟谢珏走出老远,还能听到谢同气急败坏的嘶吼。
我没在意,看向马车对面始终带着笑意的谢珏。
他跟谢同一母同胞,命运却是天壤之别。
谢同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谢珏却因先天不足,被长门僧断言活不过二十四岁。
也因此,谢同在权力中心搅弄风云时,谢珏入了庙门,成了白袍加身的佛子。
谢同一直看不起这个弟弟,那这一世我就要让他输给他向来看不起的人!
“宁小姐,有话何不直说。”
谢珏似是受不住我打量的目光,敛了苍白眉眼缓缓开口。
我直言道。
“谢珏,我要你娶我。”
谢珏愣了愣,半晌又笑了。
“宁小姐,你可知你是父皇内定的太子妃?”
我平静的看着他。
“是啊,所以这个太子你来当。”
谢珏再度愣了下来,许久才道。
“宁小姐不是和我兄长两情相悦吗?”
我笑了,笑到眼泪都从眼角泌出,
“两情相悦?不,我只想他死!”
谢珏的眼神并没有因为我的话变化分毫,
“宁小姐,谢同是我兄长。”
我点头。
“那又如何,你会帮我的。”
谢珏顿了顿,再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
“有意思。”
“好,宁昭,我答应你。”
半月后,皇帝再次以赏花宴之名召我入宫,为的是给我和谢同赐婚。
在皇帝准备宣布之前,我特意朝脸色难看的谢同笑了一下。
随即开口。
“臣女宁昭,与二皇子谢珏两情相悦,请圣上成全。”
话音落下,整个宴席都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下来。
谢同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连身旁的宋容雪看向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会说出与谢珏两情相悦的话来。
毕竟他是京中出了名的病秧子,活不长。
即便身为皇子,也没有谁家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更何况众所周知,我之前钟情的,一直都是谢同。
皇帝面色却是出奇的平静,只问了一句。
“宁昭,此话当真?”
我抬起头。
“千真万确。”
谢珏也站到我的身边,低眉敛目。
“阿昭所言亦是儿臣心之所想,请父皇成全。”
皇帝眼神复杂,沉默了很久。
僵持间,一道冰冷的笑声响起。
谢同竟也走了出来,说道。
“既然他们二人两情相悦,那便再好不过了。”
“还请父皇,成全他们这对有情人。”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对他莫名其妙的怒意,我没有丝毫反应。
谢同冷冷的看着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宁昭,你也重生了吧。”
“不过,你以为你攀上了谢珏,我就会后悔莫及吗?”
“上一世谢珏二十四岁便死了吧,如果你是想用他来刺激我,等他死后再来讨好我的话,我劝你早点放弃。”
“这一世,我只会跟雪儿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冷笑着说出这些话,却死死盯住我的脸。
似乎迫切想从中看出什么来。
可我却只是勾起一抹笑,淡淡道。
“那就祝大皇子,得偿所愿了。”
谢同神情一僵,看向上首的皇帝猛的开口。
“父皇,儿臣也有一事。”
“儿臣与宋家三小姐宋容雪两情相悦,请父皇赐婚”
他说着,没有去看宋容雪的反应,反而将余光锁在我身上。
见我始终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不禁握了握拳。
也因此他并没有看到,皇帝在听到他的话后,陡然沉下去的脸色。
我可是他选定的太子妃,身份家世都是最好的,
他想为谢同的太子之路铺路,
却没想到谢同居然公开求娶小门小户的女儿。
这无疑是在打皇帝的脸。
可谢同还未觉察出不对,又一次重复。
“求父皇成全。”
空气安静片刻,皇帝看向了一直脸色平淡的宋容雪。
“宋小姐,大皇子说的,你可愿意。”
直到这时,谢同才终于想起了宋容雪,朝她看去。
但他十分自信,宋容雪一定会愿意。
其他人也这样觉得,
毕竟宋容雪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
却没想,宋容雪跪了下去,平静的说了四个字。
“臣女,不愿。”
谢同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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