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节气的清晨,鲁东南的小村庄裹在一层淡淡的薄雾里,氤氲出几分朦胧的暖意。
“油条嘞——”
“新鲜豆腐哟——”
沿街叫卖的吆喝声,伴着远处隐约传来鸡鸣狗吠,慢悠悠叫醒了这份静谧。

村东头的胡同里,一阵“沙~沙~沙”的声响有节奏地回荡,混着一缕淡淡的焦香,在清冷的空气里愈发清晰。
走近了才见,我家小院的灶台前,父亲正弓着腰忙活:一只手别在身后,另一只手紧握着铁铲,在锅里快速翻炒着——灶内柴火正旺,跳跃的火苗舔舐着锅底,锅里的草药在高温烘烤下,渐渐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药香,那“沙沙”声,是冬日里最踏实的劳作序曲。
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却守着祖辈传下来的一方草药。冬日里地里没了农活,他便把大多时间扑在炮制草药上。经历了忙碌的秋天,再加上大雪过后天寒地冻,村里腰腿疼、关节不适的乡亲渐渐多了,上门抓药的人也比往常热闹,父亲索性天不亮就起身忙活,只为赶制出足够的药来。

蝎子、乳香、没药、川牛膝、苍术、麻黄、钩藤、僵蚕、金银花、甘草……十余味药材,每一味都要经父亲亲手处理:该蒸煮的精准把控时长,该晾晒的选好通风向阳处,该烘炒的凭着几十年经验拿捏火候。待所有药材都按老方子的配比备好,再细细研磨成粉,这方传承百余年的草药便成了。它虽名不见经传,却实实在在让周边十里八村的痹症乡亲,少受了腰突、关节炎的折磨。

东方渐亮,太阳慢慢爬上地平线,吹散了村庄的薄雾。一抹暖光落在灶台旁的笸箩里,刚炒好的草药还冒着袅袅热气,浓郁的药香混着柴火的烟火气,在小院里久久不散,也为这寒冷的大雪天,添了几分治愈人心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