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里，洪水淹没城市，我被我最亲的舅舅一脚踹下了冲锋舟，
“船超重了，你就“牺牲”一下吧。”
“反正你的房子已经是我的了，你也没用了。”
表弟李浩在旁边冷漠地看着。
他不知道，我所有的物资都藏在防水背包里，只要活下去，我们就能撑到最后。
再次睁眼，我竟回到了将房子拱手相让的这一天。
1
“小凡？想什么呢？快签字啊。”
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猛地回过神，心脏狂跳，浑身冰凉。
眼前不是滔天洪水，是明亮的律师事务所。
舅舅李国富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催促道。
“律师都等半天了。”
我低下头。
桌上是一份《房屋无偿赠与合同》。
签了它，我名下唯一的房产，就将归我表弟李浩所有。
我回来了。
回到了末日降临前，我人生悲剧的起点。
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里，亲手签下了自己的卖身契。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舅舅、舅妈、表弟。
他们脸上洋溢着虚伪又贪婪的笑容。
我拿起那份合同。
在他们期待的注视下，缓缓地，将它撕成碎片。
“刺啦——”
笑容凝固在他们脸上。
“王凡！你他妈疯了！”
表弟李浩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将碎纸屑扔在他脸上。
“房子，我不给了。”
舅妈尖叫起来。
“你怎么能反悔！我们都跟你表弟媳妇家说好了！”
我冷眼看着她。
“那是我的房子，不是你们的。”
舅舅李国富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
“王凡！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忘了你爸妈死后是谁管你的？”
我笑了。
是啊，管我。
管到我父母的赔償金一分不剩。
管到我大学只能靠助学贷款。
管到最后，把我踹进江里喂鱼。
我拿起自己的包，站起身。
“想要房子？”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可以。”
“两百万。”
“不然没商量。”
2
李国富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从铁青变成了惨白。
他指着我，嘴唇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
舅妈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刺耳的尖叫。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我们老李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我懒得再看他们一眼。
在律师和中介震惊的目光中，我径直走出了事务所。
从今天起，我和他们，再无瓜葛。
走出大楼，我立刻掏出手机。
找到一个本地最大的房屋中介，拨通了电话。
“你好，我要卖房。”
“城南，锦绣花园，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平。”
对面的中介显然很专业，立刻报出了市场价。
“王小姐，您那套房子位置不错，市场价大概在一百三十万左右，我们……”
我直接打断他。
“九十万。”
“今天之内，全款到账，立马过户。”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
“……您确定吗？王小姐，这个价格，您至少亏了四十万。”
“我确定。”
我当然确定。
再过三十天，别说一百三十万，就算是一千三百万，也买不来一瓶干净的水。
钱，只有在末世前，才叫钱。
末世之后，那就是废纸。
“好！好的王小姐！我马上联系买家，您等我电话！”
中介的语气瞬间变得无比热情和激动。
挂了电话，我打车回到了那个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父母去世后，这里就成了我唯一的港湾。
可上一世，我却亲手把它送给了豺狼。
我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门外就传来了疯狂的砸门声。
“王凡！开门！你给我滚出来！”
是舅舅李国富的声音。
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打开门。
门口站着他们一家三口，个个面目狰狞，像是要活吃了我。
李国富二话不说，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来。
我后退一步，冷冷地躲开。
他的巴掌落了空，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还敢躲！”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看着他，眼神比外面的天色还冷。
“这一巴掌，你要是敢打下来。”
“我就让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再抬起手。”
我的声音很平静。
但李国富却硬生生停住了。
他从我眼睛里，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不是懦弱，不是顺从。
是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舅妈见状，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开始哭天抢地。
“小凡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我们是一家人啊！你表弟可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帮他谁帮他啊！”
她一边哭，一边就想往屋里挤。
我伸出手，直接挡在了门框上。
“别演了。”
“你们的眼泪，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表弟李浩在旁边骂骂咧咧。
“王凡你装什么逼！不就是一套破房子吗！给你脸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今天这房子你要是不给我，我……我就不走了！”
说着，他竟然真的想学无赖，往地上一坐。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笑了。
“好啊。”
“那你就坐在这吧。”
我拿出手机，对准他们。
“正好让邻居们都看看，我亲爱的舅舅一家，是怎么为了抢孤女的房产，堵在门口撒泼打滚的。”
“你！”
李国富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最在乎的就是面子。
他一把拉起耍赖的李浩和哭嚎的舅妈。
恶狠狠地瞪着我。
“王凡，你行。”
“你给我等着。”
“你会回来求我们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等着。”
说完，我当着他们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几声咒骂，然后渐渐远去。
我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但这，只是个开始。
3
中介很快就介绍了买房客，过户手续办得出奇的顺利。
买家是个炒房客，看到有便宜可占，带着现金当场就签了合同。
九十万，一分不少，当场转入了我的账户。
走出房产交易中心，我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个曾经的“家”。
我直奔这座城市最核心的CBD。
我的目标，是“环球中心”。
全市最高的地标性建筑，地上五十八层，地下六层，全钢筋混凝土结构。
上一世，洪水淹到三十楼的时候，这栋楼还屹立不倒。
是整座城市最后的诺亚方舟。
我走进金碧辉煌的一楼大堂，直接找到了租赁中心。
接待我的是一位姓陈的客户经理，妆容精致，笑容职业。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我要租楼。”
“租哪一层？”
“五十七层，还有五十八层。”
陈经理脸上的职业笑容僵了一下。
她大概以为我是来捣乱的。
五十七层和五十八层，是环球中心的顶层，也是租金最贵的地方。
一层是整层的大平层办公室，另一层是两套顶层豪华公寓。
她耐着性子解释。
“小姐，顶层两层的年租金加起来，超过八十万。”
“而且需要押一付三。”
我拿出银行卡，轻轻放在大理石桌面上。
“刷卡。”
“我租一年。”
陈经理看着我的卡，又看了看我，眼神里的怀疑渐渐变成了震惊。
她立刻叫来了主管，一番核验之后，确认了我的支付能力。
签合同的时候，我的手很稳。
上一世，我失去了一切。
这一世，我要站在城市的最高点，看着洪水如何淹没那些曾经欺凌我的人。
就在我即将落笔签下名字的时候。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租赁中心门口传来。
“王凡！”
我抬头看去。
舅舅一家人又追来了，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
他们大概是通过中介，查到了我卖房的消息，然后一路找到了这里。
舅妈冲在最前面，上来就要抢我手里的合同。
“好你个小贱人！你居然真的敢把房子卖了！”
“那是我们家的房子！你凭什么卖！”
我侧身躲过，陈经理和几个保安立刻上前拦住了她。
这里是环球中心，不是他们家菜市场。
李国富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死死盯着我，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王凡，把钱交出来。”
“那九十万，你一分都不能动。”
我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房子是我的，钱也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表弟李浩在一旁煽风点火，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喊。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人骗了我们家的钱！”
“她是个骗子！是我们家的白眼狼！拿着我们家的钱来这里挥霍！”
他们的吵闹，已经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陈经理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我不想再跟他们浪费时间。
我看向陈经理，语气平静。
“陈经理，这几个人我不认识。”
“他们在这里骚扰我，影响我签合同。”
“麻烦让你们的保安，把他们‘请’出去。”
陈经理立刻会意，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
很快，四个穿着制服，人高马大的保安冲了过来。
舅舅一家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人一个架住了胳膊。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无法无天了！你们敢动我！”
李国富疯狂挣扎，但根本无济于事。
舅妈更是撒泼打滚，手脚并用，又踢又咬。
“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是她舅妈！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表弟李浩被吓得脸色发白，只会尖叫。
保安们显然对处理这种场面很有经验，不理会他们的叫骂，拖着他们就往外走。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李国富用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
那眼神，像是要活活吞了我。
他嘶吼着。
“王凡！你会后悔的！”
“你一定会回来跪着求我！”
我看着他被拖走，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然后，我转过头，在众人瞩目的焦点下。
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凡。